王霄：为温总理的“三不”再加上“一不”

　　温家宝总理在人大闭幕的记者会上引用古人“三不”的名言，来表明他的改革决心，令人动容。温总理素往给人的印象是心忧天下，质朴谦和，腹有诗书，温文尔雅。过去他引用古人名言，大多以忧劳国家人民的隽语官箴为多，但这一次他却展现了另一番景象：强悍与决绝。
　　这是一个好的迹象，也是一个合乎逻辑的发展。这表明，第一，以胡温为首的领导人对国家痼疾的症结所在，已经了然于胸，对于下一步的改革方向与路数，也已大致有数；第二，胡温的地位已经牢固，在第二个任期内，可以以更大的手笔，进行前所不能为的改革。
　　不过，“三不”只是一个象征，如果面对中国的实际，我以为还应当加上一不：利益集团不足畏。
　　所有的人都已经看明白，今天中国改革第一难题是破除既得利益集团的干扰与破坏，或者说，是打破强势利益集团的既得利益。
　　所谓强势利益集团，在中国，主要是指官僚集团，它包括了从国家到基层、从部门到地方、从国企到官媒、从军队到司法的相当数量的官员。这个利益集团的行为特点，就是以公权谋私利；其组织特点，是既拉帮结派，又官官相护，结成了极其盘根错节的组织网络；其伦理特点，就是言行不一，寡廉鲜耻，蔑视弱者，少有顾忌；其危害性，则包括了侵吞国帑民财，扭曲市场经济，破坏生态环境，沉沦社会道德，侵害公民权利，损害国际形象。这个官僚集团，目前已经有了极大的自觉性和组织性，极其严密、警觉而强悍，在有的地方和单位，已经出现了黑帮化的色彩，比如它可以进行合法的或非法的杀人灭口。
　　因此，当胡温进行政治体制改革时，天变、人言、祖宗这些都不足畏、不足恤、不足法，说句实在话，过去五六十年来，我们对这些也不大敬畏。其实如果从中国传统文化特点来看，对这些事情有所敬畏，倒也不是坏事。但是，当前最应该不畏的，就是这个现实的利益集团。
　　这意味着什么呢？这就真是温家宝总理经常引用的林则徐的那两句名诗了：“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与这个利益集团斗争，也许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我一直在想被梁启超语称为“中国二十世纪开幕第一人”的谭嗣同。当年的戊戌变法，当其失败时，菜市口六君子之一的谭嗣同是可以逃走的，但他不走，束手就擒，从容赴难。他为什么这样做呢？他对劝他逃离以图东山再起的朋友说：
　　“不有行者，无以图将来；不有死者，无以召后起。”“各国变法，无不从流血而成，今中国未闻有因变法而流血者，此国所以不昌也。有之，请自嗣同始。”
　　所以他自觉主动地去死。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伟大！
　　我也一直在想，中国目前改革走到今天这个境地，政治改革陷于僵局，是不是因为缺少像谭嗣同这样的人呢？
　　孟子说：“立乎人之本朝，而道不行，耻也。”胡温已经不是“立乎于朝”的身份了，而是国家元首，是掌天下之柄的人。如果他们还不能向这个官僚利益集团进行斗争，那么根本就不可能还会有其他社会人士和社会力量能与这个集团进行有效的斗争。我在以前的一篇文章里说，胡温执掌中国，既是他们的幸运，也是中国的一个机遇，而这种幸运和机遇今后中国可能不大会有了。我不大赞同有关专家说中国政治体制改革还要等二三十年的高论，我认为，如果下决心，五年之内应当有所成效。当然步骤要稳妥，但是必须要做，要斗争。不管大斗，还是小斗，你总是要得罪这个官僚集团的。想不得罪人搞政改，根本不可能。这里我又一次想起邓小平先生在改革开放之初说过的“改革也是革命”的话，现在体味，小平先生真是高明啊！
　　从另一方面讲，这个貌似强大的官僚集团，其性质的另一面也不过是纸老虎。俄罗斯的普京总统是一个榜样。俄罗斯在许多方面可以向中国学习，但中国也可以向俄罗斯学习很多东西。普京的必要的强势，是他取得胜利、获得人民拥护和世界尊重的重要经验之一。我过去在文章中也曾经感慨我们国家特别是中央政府的执行力问题。中央领导的道德人品是没得说的，但是威势差了一些。很奇怪的是，中国政府经常被人评价为威权政府，但对于我们可爱可敬的领导人，我真的希望他们对官员而不是对人民更威权一些，而不是这样温文尔雅。
　　当然，温总理在讲话中还引用古人语：事不避难，勇于担当。我们可以感觉到，他是已经准备像朱镕基前总理那样去趟一趟地雷阵了。他是有一种忧患意识和责任意识。让我们为胡锦涛主席和温家宝总理助阵助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