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绪贻：一出严肃的闹剧克林顿绯闻案之我见

　　一个时期以来，美国总统克林顿绯闻案被炒得沸沸扬扬，世人皆知，见仁见智，评论纷纭。在我看来，这既是一出令人大倒胃口的闹剧，但也提出一个十分严肃的问题，凸显了美国政治体制的优缺点。
　　克林顿有个温馨的家庭，夫人出色，女儿可爱，对他都很忠实；作为世界大国美国的总统，影响巨大。无论从哪方面说，他的言行都是应该十分谨慎、成为榜样的。然而，他却轻率地和白宫实习生莱温斯基发生了18个月恋情。这当然是一种过错，大有损于他作为一个合格丈夫、父亲、甚至美国公民、尤其是美国总统的身份，应当受到谴责。但是，克林顿巳服从法律威严，一再公开向全国人民承认错误，深致歉意，我以为他是有理由得到谅解的。理由如下。首先，他执政6年来，美国经济持续增长，就业率不断提高，通货膨胀率不断降低，外贸赤字缩减，29年来严重财政赤字被消灭，预计今年还将有630亿美元盈余。其次，婚外恋这种事在美国、尤其是当今美国社会司空见惯，虽属过错，但也平常；不仅一般老百姓难免，做官的人更难免。建国以来42总统中，除谣传不计外，就有9个犯此错误，其中包括声望卓著的杰斐逊、小罗斯福、艾森豪威尔和肯尼迪，都得到国人谅解。再次，绯闻涉及的那位小姐也不无责任，而且看来并未受到多少伤害，仅出自传就能索取数百万美元稿费。所以全面权衡起来，让一位认了错、能够为美国还作些好事的总统继续执政，是合乎理性的，克林顿支持率的上升，也证明这样做是合乎人心的。但是，共和党人占多数的国会却纠缠不放，不独在中期选举前通过电视公开放映那些迹近黄色的有关录象，还叫喊要根据宪法中并不十分明确的规定对总统进行弹劾，显然有点小题大做，显然是共和党人把党派利益置于国家利益之上的缘故。看透近来美国众议院关于此案的不太光明磊落的表演的实质，能不说它是一出令人大倒胃口的闹剧吗？这正是美国政治体制中应予清除的一种痼疾。
　　不过从另一方面看，这件绯闻案又提出了一个世界历史上十分严肃的问题，即对国家元首（或君主立宪国家政府首脑）如何进行有效的监督。这个问题之所以特别重要，是因为国家元首（或立宪国家政府首脑）大权在握，如果他不能自律，而又缺乏有效监督，他就很
　　容易做出严重危害其国家及其人民的事情来。其甚者，最后自身也难保。纵观中外历史，任何一个国家都难免出现不能自律的元首，所以必须对之进行有效监督。
　　世界自有国家以来，奴隶社会且不去说它，在封建社会里，对国家元首（即君主）是有监督机制的，比如中国就有御史制、按察制、谏官制，还设有记录君主言行的官员。但是，在君主专制条件下，如果君主不自觉，这些监督机制就失去效力，而暴君、昏君就层出不
　　穷。在资本主义社会中，美国对这个问题是解决得比较好的。根据宪法，美国总统由选举产生，太不能自律的人难以当选；特别是已当选为总统的人，宪法规定的三权分立、互相制衡的制度，也能相当有效地制约着他，使他不能过于放肆。在法律面前，尼克松因水门事件不得不辞去总统职务，克林顿因18个月婚外恋情不得不公开向全国人民低头认错。这种事，在自称比资本主义社会民主的社会主义社会里，是不可能做到的。1937年苏联那种无法无天的大规模残酷镇压，不能把斯大林拉下台；大跃进、大办钢铁和人民公社那样重大失误，也不能制止中国元首再犯“文化大革命”错误。由此可见，美国的三权分立、互相制衡的政治体制，究竟是否适用于社会主义社会，至少是应该允许人们自由讨论的。
　　（注：此文曾载1998年10月30日《长江日报》第5版，但有几处重要删削。这里发表的是作者的原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