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庆尧：让一部分人先“民主”起来

　　“中国国民素质低下”一直是反对推行民主选举的人士最基本的理由。尽管这一荒诞的理由在理论上根本经不住推敲、在实际辩论中也越来越拿不出手，但要想说服他们消除对国民素质的疑虑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深受五千年中华文化熏陶、新中国成立后翻身做主或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国民，何以素质低下到没有能力选择自己的领导人、连大字不识用手沾着墨水投票的阿富汗难民都不如，总令人有些匪夷所思。如果他们对国民素质的判断成立，且不说中华民族要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且不说中国要谋求未来在世界格局中的大国地位，即使想让世界上其他民族“平等待我”都难试看今日之世界，除朝鲜、古巴外，包括极端落后的非洲腹地、具有强烈宗教意识和政教合一传统的中东、曾在共产主义的金光大道上阔步前进的前苏联和东欧各国，还有哪些国家和民族，国民素质低下到缺乏是非鉴别能力、连个票都不会投？
　　事关国家的政治制度的变革，出现一些争论在所难免。但将问题停留在斗嘴这一阶段总不能解决问题，无休止的扯皮更只会耽误工夫。既然社会上有那么一股无法说服的强势力量在坚持着对国民素质的疑虑，我们不妨退一万步，姑且承认中国国民素质低到不能搞民主选举。从这一点出发探讨下一步的民主选举问题。
　　抛开思想觉悟和道德水准不说，从先天的智商，到后天的学识、能力，出香汗的“弱不禁风”的小姐与出臭汗的“蠢笨如牛”的工人，庄稼老汉与大学教授，自我感觉良好的芙蓉姐姐与调侃她的电视节目主持人，扒垃圾为生老妪与吃满汉全席的大贾肯定有差异。既然“民智未开”，信不过那些弱势群体、那些大字不识一箩筐的人、那些上流社会之外的百姓，幸亏还有个“高素质群体”存在，先让他们通过投票决定他们群体内部的事物、也就是说，让一部分人先“民主”起来，让他们启发民智、引领潮流不能不说是个好主意。
　　如果我说“中国共产党广大的党员队伍是个高素质的社会群体”，我想那些反对实行民主选举的人士不会有很大异议。而在事实上，作为执政党，中国共产党在其发展的过程中，也的确吸纳、培养和集中了一大批社会精英。新的时代，我们姑且不说他们的伟大光荣正确，姑且不说他们肩负的“三个代表”的历史使命，最起码从先天的智商到后天的学识、能力看，这肯定是个优秀的群体。
　　既然素质可以拿来当作能否搞民主选举的指标，既然那些低素质的人搞不了民主选举，先在中国共产党党员这个高素质的群体内部推行民主选举当无问题。日前传来消息，江苏省泗洪县公推直选下属乡镇党委领导班子成员184人与纪委委员72人，江苏省委决定在明年一季度的全省乡镇党委换届工作中，全面推行公推直选。他们还要将公推公选这种模式从乡镇向县处级、直至递进到副厅级。无独有偶，2003年，云南省红河州的泸西县10个乡镇党委、纪委班子也已经推行了直选。江西泗洪和云南泸西实践已经证明，让党员先“民主”起来，是完全行的通的。《中国共产党党章》明确规定，“党的各级领导机关，除它们派出的代表机关和在非党组织中的党组外，都由选举产生”；“党的各级代表大会的代表和委员会的产生，要体现选举人的意志。选举采用无记名投票的方式。”实行党内民主选举并不是什么新观点、新思路、新创举。江西泗洪和云南泸西的做法并没有超出党章的规定即便如此，在人们看来，他们还是那样的新观点、新思路、新创举我们姑且不去回顾党内民主进程的坎坷和艰辛、而将目光更多的投向未来：但愿江西泗洪和云南泸西的新气象不是昙花一现，而是全国广泛推行党内民主的前奏或序幕。
　　江西泗洪和云南泸西的党组织在党章规定的范围内能够做到的，全国各地、从地方到中央也完全应该能够做到。远在台湾的中国国民党在失去执政地位、他们的百年老店行将分崩离析之际，拿出壮士断腕的勇气实行党主席直选，为2008再次问鼎蓄积了足够的能量；面对“纷繁复杂的国际国内形势”，中国共产党提出了加强党的执政能力建设的问题，传统的“少数人从看中的少数人中选择少数人”政治体制，不仅有背历史潮流，而且正在从根本上损害党的执政基础，推行党内民主是增强中国共产党的执政能力建设的治本之策当然，这也同样需要拿出壮士断腕的勇气。
　　回到问题的原点：在民主选举方面如果难以统一思想、没法一步到位，不妨像泸西和泗洪一样，先从包括党内的“高素质群体”做起，让一部分人先“民主”起来。
　　当然，让一部分人先“民主”起来，并不是让民主成为一部分人的特殊待遇。最终的目的，是发挥这部分人的示范带动作用，在全民中培养民主意识、形成民主习惯，消除以素质论民主选举能力的问题，加速推动国家的政治文明建设。让一部分人先“民主”起来，最起码让那些对中国国民素质深抱成见的人看看：中国也有推行民主选举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