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世和:穿越经济雾霾的反思与觉悟
3月27日 多上心投稿 本年度的国务院工作报告将GDP速度减至7的刹车哪里控制得住地方经济这匹脱缰的野马?
很多省级地方政府在当地人代会上要求GDP增速2位数的执著,是不是对全国人大批准的政府工作报告赤裸裸的挑战?或许这已经是多年以来一种视法为游戏的毫不在乎和上下之间的默契。
中央与地方两个调门的高低不同,以及国企的得天独厚和民企的艰难跋涉正好反映了经济与法制的一体两面。
我不愿相信,顺风顺水已成为中国经济的过去。
但我分明看到:“垂影沧浪”的中国经济正在不知轻重缓急的漩涡中徘徊、沉隐、起浮与奔逸
当史无前例的经济大潮裹挟着无与伦比的钢铁、水泥、煤炭、石油与灰浆,正在向全世界展示着货币的尊贵与张狂,不要忘记或疏忽了我们头顶上正悬着无量的资金海洋!
凶险激湍的经济漩涡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气场,搅动着地方经济的狂想,央企的张扬,高层的犹豫与民企的徬徨。
昔日那些能够将流动性之水引入资金良性循环的楼市、股市、车市、基建、外贸、内需的巨大蓄水池。如今有的已经凹陷,有的死水一潭,有的逐渐失去调节功能,有的正在汹涌激荡,有的已经成为悬在头顶之上的堰塞湖。
换句话说,昔日楼市巨大的资金蓄水能量,因其价格的疯狂飙升已经漫过民众脆弱神经的堤坝,楼市强大的资金调节功能不可能通过取消限购令和采取降息措施所能恢复。事实上,在中华大地广袤的田野上建构起云横秦岭般的无边楼宇,那些在二、三线城市之间以及在所谓的县域经济片区内密密麻麻的空置楼房,已经不容置疑地宣告楼市产能过剩!在《不动产登记暂行条例》的公布和房产税试行以及民怨鼎沸的声浪中,我国的房地产已陷入进退维谷的窘境。
股市巨大的资金蓄水能量则因庄家的杀戮过重,使遍体鳞伤的散户们远离股市蓄水池。多数庄家与大鳄的捉对厮杀,虽偶有提升股票价值的机缘,但因庄家与多数上市集团在“国有控股”性质上所具有的“血缘关系”,使这一切成为国企兄弟们之间的逢场作戏。在其左口袋出右口袋进(银行是它们家开的)的游戏中,个别散户的小胜实质就是漏网的鱼虾,或作为引诱大批股民蜂拥而入的诱饵。在此种“市场”内,散户股民早晚都是庄家兄弟及国企大鳄的盘中之餐。多数庄家与国企上市集团本属一家的“国有控股”性质的暴露,使受伤的股民猛然警醒,原来自己错把延安当西安,错把中国当美国,这种行政完全把控的绞肉机下的屠宰场,怎么也好意思称为“市场”(证券)?可见,股市丧失资金的蓄水循环机能应该归咎于庄家兄弟及国企大鳄杀伐太重。
车市本来也具有重大的资金调节作用,但因过分的扩张与国家产业政策的鼎力支持,导致大城市交通瘫痪而使自己成为生产过剩的牺牲品,即令采取自杀性的降价促销也不能摆脱在破产边沿挣扎的尴尬。大型车企在巨额亏损的逼临下自身难保,哪里还有什么资金回流的调节功能?相反,为救赎车市的这些国企大佬,今后还有一部分资金难免泥牛入海。
至于铁公基(指铁路、公路、机场与基础设施)的建设,开放之初的巨大作用有目共睹,但随着改革向纵深挺进,这些行政性质的投资,因超量过度,使其陷入叠床架屋的重复之中。投入待建的高铁、中小城市的机场建设以及大兴土木的公租房建筑的资金多半有去无回,还债意味着猴年马月的遥遥无期。
原来处于良性循环的外贸市场,也因欧美日等发达国家对人民币升值的步步紧逼,反倾销措施的频频出击,劳动力成本的不断上升以及制造业的回流与转移,呈现出危机四伏的景象。
剩下的内需拉动实在是力不从心,因为,解决大部分就业的中小民营企业和个体户们本来就微利经营,其薄利多销的那一点点利润一旦为雇工加薪,就意味着关门倒闭。更何况教育、养老、买房的三座大山还压在头上,小老百姓如何消费?至于已经加薪的央企的领导和职工们,从就业总人口的比例来看,其人数微不足道,即使薪酬再高,在浩如烟海的资金堰塞湖面前,也是杯水车薪,谈何内需的拉动与资金的调节?
当今之世,20年的饭一口吞下已形成臃肿的经济状态;生产过剩,楼宇过剩,大学生过剩,车船过剩,老人过剩与货币过剩,岂是新型城镇化和国企改革为混合所有制所能消解?
企望新型城镇化突破重围是一厢情愿,在没有厘清城市房地产开发与城镇化建设之间的边界之前,仅仅依凭“看得见山,看得见水的乡愁”是无法解决土地所有权的法律问题的。同样以城镇户口为诱饵也不会让农民工放弃农村土地。所谓城镇化将有可能被地方势力借题发挥而绑架。届时,地方官员(新上任的俗称饿老虎)、房开商、媒体与商业银行将上演一出房地产开发的收官大战,以打造一些不伦不类的明清式仿古建筑为幌子,利用银行贷款和中央政策,将人口城镇化扭曲为土地城镇化。也许,贷款借钱修建的人造城镇可以获得短暂的繁荣,但是,没有产业的小城镇难以存活,它变成空壳后将使小城镇居民与农民工对大城市趋之若鹜。令人尴尬的是,强壮的农民工和农二代进城后,既不能融入城市,成为真正意义的城市人;又无力跨越城角关隘对家乡村舍的爷爷奶奶、幼童少儿隔空相助。事实上,沦为鬼城的小城镇与沦为空巢的山乡村寨正是城乡二元结构底版上最大的留白。可见新型城镇化(除个别旅游胜地与特色产业的地区外)并非真正意义的内需消费的成果,它的建设资金仍然不能良性循环,它不过是GDP战役中印钞投资的“杰作”,无非是新瓶装旧酒罢了。更让人忧虑的是,连缀特大城市之间的工业园,已是地方力量在房地产之后为支撑地方经济的最后一根稻草。这土地财政的最后一抹夕照,有可能成为土地经济行将就木的回光返照。可以预计,大多数工业园在捣毁农田后因仓促上马将遭遇产能过剩而胎死腹中。
至于混合所有制的改革更为悲催,所谓混合所有制,确切地说,就是央企、地方国企出让一部分股份,使民企能够出资收购,参与管理、运作并获得部分收益。这种改革的好处是,让国有企业与民营企业深度融合,打破国有官营一脉独大的垄断局面,盘活市场,使企业的管理更加灵活更能适应市场机制。但遗憾的是,这在实践中几乎是一个天方夜谭的故事。你想,民企如投资央企与地方大型国企,需要多大的资金才能入股?民企入股的资金不能控股,那原来国有控股的央企、地方大型国企仍然“国有控股”,岂不多此一举?入股后的民企在董事会、股东会里扮演小媳妇,怎能改变旧有的管理模式、组织结构与经营方式?不能控股的民企为了分得管理及利益的一杯羹,唯一的方法就是“行贿讨好”!反之,如民企因巨额资金入股并形成控股的局面,丧失管理权的国企领导,也只有利用手中掌握的国有资产与民企老板做交易了。总之,让民企渗入国企内部,形成混合所有制企业,正好为“洗钱”、“行贿”、“国有资产变相流失”提供方便,最近发生的“官商勾结”掏空国资的一些案例即为显证。看来,混合经济所有制只能做表面文章。中移动、中联通与电信岂肯让出市场肥缺?中石油与中石化不是省油的灯,在国外石油市场大幅降价之际,财政部几次提高税收,其呵护国企的良苦用心,便可知悉民营企业休想在石油双雄的地盘上虎口拔牙!
此外,让地方政府最为难堪的是中央关于地方债务由隐性改为显性的要求。如果地方政府、国有银行与审计部门演绎的“地方债务”从隐秘的地方融资平台登堂入室,进入公开发行债券和人大预算的公开性审议台面,巨额的地方之债因不能体外循环而让“表外债务”公诸于众,那么,被剥去光鲜外衣的地方政府因隐性债务过大遂使“无过错政府”成为历史,GDP的“西洋镜”在老百姓面前被戳穿后,其政治业绩与政治愿景化为泡影。因此,地方债务公开的路径不会一帆风顺。
相比之下,“一带一路”颇具资本输出的功效,符合传统的政治经济学的基本原理,在商品出口萎缩之际,可以“堤内损失堤外补”!
但古代丝绸之路沿线的国家资金贫乏,通过贷款优惠获取业务大单的高铁项目与基建项目,很难保证资金的如期回流。与资本输出相伴相生的劳动力输出一旦登上出口业务的舞台,奋战在非洲荒原与中亚原野上的农民工有可能成为刀尖上的舞者,域外恐怖主义的猖獗使外派劳工的处境令人担忧。农民工为我们换回的美元大餐,虽然可使劳动力输出成为挽救进出口业务的“最后的晚餐”。但是,如果战争与恐怖主义的硝烟未散,实施“一带一路”的高铁与高速公路的硬件建设的宏观构想将大打折扣。在战争与和平的问题尚未完全解决之前,在沿线国家各怀鬼胎而我们又无一位真正朋友的情势下,在“一带一路”上推广信息化高速智能公路的美好设想很难一一兑现。从近期看,“一带一路”涵盖的区域不可能达到想象中那样宽广。因而在逼仄区域收获的眼前利益仍然不能填饱体量巨大的国内经济的胃口。
“打铁还需自身硬”!
经济运行的逻辑起点转了一圈之后又回到国内经济的原点,GDP战役中的“投资”仍然是最大的法宝,我们之所以敢于无限制地开机印钞增加流动性,就在于我们拥有世界上最具威力也最具效力的行政铁闸。我们可以对“温州炒房团”放任不管,但绝不允许“温州炒粮团”的存在。当“蒜你狠”、“姜你军”、“糖高宗”刚一露头,就被物价管制的行政铁拳打得满地找牙。每年毕业的700万大学生和比之规模更大的社会青年的失业数据,可以通过没有“预登记”而大量屏蔽。
平心而论,政府工作报告中的“大道从简”与“简政放权”还是让人眼前一亮,勾起了人们对“与民休息”的“文景之治“、“贞观之治”的历史回忆。我们这个历史悠久的国家有一奇怪的现象,从历史上看,皇帝、大臣兢兢业业上朝理政,管得太多、太细,民众的生活、生产水平反而下降。皇上、大臣不管了,实行与民休息的政策,农人们自由自在地耕地,反而丰衣足食。换句话说,中国的政策最要紧的就是“放权”,只要大臣们不管了,大道从简,无为而治,让小民们三自一包,四大自由,经济社会就发展了。可见当下强调“放权”,其历史与现实意义不可低估!
但是,丧失了资金水库引水、蓄水的巨大调节功能与畅通顺达的良性循环,无节制地让地方政府的GDP野马在房地产与工业园的债务原野上追风驰骋,银行资金将在贪婪的魔杖搅动下,释放出量化宽松的投资恶魔。早晚有一天,流动性的巨浪会越过行政铁闸管控的堤坝,狂泻而出的资金一旦涌入“油盐柴米酱醋茶”的生活洼地,不堪的后果就不是你我所能预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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