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欢：发展环保产业需要新的产业发展理念

　　今年，国务院发布《关于加快培育和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决定》（国发〔2010〕32号），提出在建设全面小康社会的关键时期，要加快和培育节能环保、新一代信息技术、生物、高端装备制造、新能源、新材料、新能源汽车这七大产业。无独有偶，在党中央关于“十二五规划”建议中也重点强调“加快建设资源节约型、环境友好型社会，提高生态文明水平”。文件传达了两个重要的信息，一是，我们要将环保发展为一个具有国际竞争力和代表未来发展趋势的产业；二是，环保产业区别于传统的三大产业，有其自身发展的特色。
　　第一点不难理解，这是执政党和政府敏锐把握时代发展趋势，作出的具有战略意义的决策。从新型工业化战略到产业结构战略性调整，再到提升国际竞争力，抢占新一轮经济和科技发展制高点，这是一个保持连续性且不断提升的战略部署。无论是国内经济社会发展现实，还是新时期国际竞争的趋势，都要求我们在这个时期首先转变传统的产业发展理念，走科学发展、可持续发展之路。正是在这种社会背景下，我们将一个原本更多是政府公共服务领域的事业转变为一个产业来做。而在国外，环保产业已经被当作继三大产业和“知识产业”之后的“第五大产业”。由此，我们可以想见，我们历史使命的紧迫感，也正因此，国家会通过各种方式促进这个产业的形成和发展壮大，产业发展潜力不言而喻。
　　那么，关键是第二点，如果说第一点强调的是为何要发展环保产业的话，那么第二点就是我们该如何发展环保产业。既然国外将其归为“第五产业”，特意与传统产业相区别，自然有其产业本身的特性。我们需要通过发现其本身的特性，寻找其内在的发展规律来认识其发展，从而抓住环保产业发展的本质。
　　从国务院发布的《决定》的具体内容来看，除节能环保产业本身之外，其他六大产业都或多或少涉及到环保产业，也就是说，作为一个产业，它区别以往的第一个特征是它的综合性，体现为跨产业、跨领域、跨地域，与其他经济部门相互交叉、相互渗透。其产业结构的鲜明特征在于其需要建立在原有产业基础之上。第二个特征是，环保几乎涉及所有部门组织，因而既有公共性也有商业性。因此，它必将引发新的治理问题。作为环保产业，自然要彰显其商业性，但是公民个人、政府、社会非政府组织甚至跨国组织都会参与其中，环保作为一个全球治理的公共问题，如何处理与市场的关系，是考验未来政府治理能力的一个重要方面。因此，需要转变我们的产业理念，站在经济社会良性发展的角度做好这个产业。
　　事实上，相较于其他国家，中国的环保产业绝对是朝阳产业，问题是我们如何迎接这缕阳光，让其开启新的一天。因此，我们需要对我们的经济社会现状以及未来做一个简单分析。我们在这六十多年中，逐步建立了比较完善的工业体系，发展成为世界工厂，正逐步优化产业结构，朝向现代工业社会迈进，对环保产业来说，这是难得的后发优势，为其提供了可以交叉渗透的载体。强大的制造业体系，为环保装备制造提供生产基础，工农业以及日益发展的现代服务业为环保产业提供了广阔的服务市场，供其延伸产业链，特别是环保服务市场体系的形成尤为重要。我们现有的产业结构基础以及现实市场需求促使在很短的时间里，我国的环保产业就得到了快速发展。而今年，国家出台中长期人才发展规划，提出建设人力资源强国战略，为具有技术密集型特征的环保产业提供了强大的人力资源保障，无疑是一个利好消息。现在，国家又专门将其列为重点发展的产业，更会在资金、税收、制度等方面加大扶持力度，可谓占尽天时、地理、人和。
　　那么，我们需要注意的问题是什么呢？一是，我们的市场很大程度上有赖政策推动，也就是要通过政府来培育市场，营造良好市场环境，但是，是否能够避免以往所经历的政府过分嵌入市场的问题呢？因为，一旦这个产业被认为是有利可图的时候，经济人的本性就显现了出来，政府或多或少会参与其中，通过控制市场准入、投资项目审批权、政策资金流向等方式向市场要利益。因此，我们政府应当在促进市场公平竞争上下功夫。二是，环保产业中有些部分是短期内无法获利的高成本项目，有些是长期需要政府资助的公益性项目，如何发展他们，也是需要合理规划的。科学规划会产生无法计算的回报，而且是长期性的。特别是在这种过分依赖利益驱动的时期，更是要着眼于社会建设的高度，将其发展为具有持久生命力的行业。
　　新的产业发展理念是什么？我们以往强调要发展产业链，但是，往往指的是一个线性的产业集合，也就是说，农业、工业、服务业本身能够保持着一定的独立性以及具有自我完善的能力。但是，环保产业是综合性的，而且具有一些依赖性，应该不是一个产业链那么简单，而应该是产业网络。这个产业网络需要从两个层面来理解：在横向层面上，它是依托于制造业不断改进环保技术和设备，又依赖于三大产业的需求，为其提供服务。在纵向层面上，它是多级市场的组合，即地区性市场、区域性市场、全国性市场，甚至跨过市场的组合。所以，它的产业注定了集中与分散的有机组合。有些领域需要资本密集型和技术密集型，而有些领域则需要分散化的小型公司或者社会组织来承担，所以，如何组织起各类组织是一个需要进一步研究的问题。网络化的产业，需要尽可能的把个体、小型组织、大型组织等组织起来，即使生产参与者又是消费者。随着网络技术的发展，特别是物联网的建设，为环保产业提供了可以创造新的产业结构的条件。
　　因此，对于当前各地纷纷上马新能源、新材料、节能环保等产业项目的行为，我们不必过于否定，而是通过完善制度和机制，将其组织起来，形成具有层次性和差异性的产业网络，政府需要加强宏观指导和规划，特别是产业网络结构的节点部分，需要政府通过有效治理手段加以连接，编织起一个具有韧性的产业结构网络。
　　2010124
　　本文刊登于《新产经》杂志，2010年第2期，12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