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剑：韩国的前车之鉴表明我国的计划生育政策可以休矣

　　我的文章“经济学中的‘葵花宝典’人口论”被放在了搜狐首页，引起了较大的反响。然而，从读者的评论来看，许多人还不相信经济和社会对人口增长的自然调节，还迷信计划生育的作用。那么，我们就来看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这个例子表明，即使要抑制人口增长，也不需要计划生育政策，经济和社会中存在一些自然因素在自动抑制着人口增长率，随着经济的发展，实际上是需要鼓励生育的。
　　中国不是第一个实行计划生育的国家，至少韩国实行计划生育就比中国早20多年。实际上，中国的计划生育政策大半就是跟韩国学的，只不过比人家做得更极端。在1960年代初，韩国的总和生育率是5。9，也就是说，每个妇女一生平均生5。9个孩子。韩国政府认为出生率过高，韩国的国土太小、资源有限，不能让人口快速增长。于是，韩国从1962年起开始实施计划生育政策。当然，韩国的计划生育政策是政府提倡，家庭自愿执行，不像我国，政府采取强制性的一胎化政策。
　　就在这样的自愿性计划生育政策下，韩国的生育率急剧下降，到1990年代初，韩国的总和生育率降到了1。59。这显然意味着，韩国的人口将会有一个下降的趋势。于是，在韩国就出现了一场关于计划生育政策去留的大讨论。主要观点有两个，反对取消计划生育政策的一方认为，计划生育政策好不容易实现了这样的成果，一旦取消，韩国的生育率会大幅上升，人口将失控，近30年计划生育的成果将毁于一旦；支持取消计划生育政策的一方认为，韩国的总和生育率已经很低，再不取消，韩国可能会面临灭种的危险。这些讨论跟我国现在的情况如出一辙。
　　经过长时间的大讨论，韩国于1996年取消了计划生育政策。刚开始取消的时候，好多人都认为，韩国在此后的几年里将迎来一个生育高峰。但最后的实际情况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韩国的总和生育率继续下降。大家发现，韩国的新的生育文化已经形成，有没有计划生育政策其实已经无所谓了。到2004年，韩国的总和生育率已经降到了1。19，而同一年，被认为已经处于人口危机中的日本的总和生育率还是1。29。
　　到此时，韩国终于认识到了自己面临的人口危局。于是立即改弦更张，采取了鼓励生育的政策，希望在2010年把总和生育率提高到1。6。随后，韩国教育部修改了中小学教科书，告诉韩国的孩子们，人口多是好事。
　　这是在韩国实实在在发生的事情，一点假都不掺。读者若有怀疑，可以查查韩国的计划生育史，认识韩国朋友的可以问问他们。
　　韩国为什么生育率下降这么快？普遍的解释是，随着经济和社会的发展，总和生育率会自然降低，也就是说，有一些因素在自然抑制着人口增长。根据许多人口学家的研究成果，大家普遍认可的主要因素有以下几个。
　　第一，妇女的教育程度。妇女的教育程度越高，其职业成就就可能越大，生孩子要花费太多精力和时间，对于妇女来说生孩子的机会成本就较大，因此，就会减少生育。
　　第二，社会保障体系的完善。古代人们多生孩子的原因之一就是“养儿防老”，社会保障体系的完善就使得“防老”不需要“养儿”。实际上，在这种情况下，“养儿”其实最终是给别人“防老”自己花了时间、精力、金钱，最后孩子交的税被用于养活所有老人，既然如此，为何不让别人“养儿”来给自己“防老”？
　　第三，生活成本的上升。随着经济的发展，人们的生活水平也上升了，生活成本自然跟着上升，养儿的成本自然也不例外。在现代中国，在高房价、高通胀面前，许多年轻人自顾不暇，哪儿还有时间、精力、金钱去养孩子？养得起吗？
　　第四，经济、社会的发展使得人们尤其是妇女有能力养活自己，于是对家庭的依赖性降低，对婚姻的要求提高，于是一方面初婚年龄提高，拉大了两代之间的年龄差，客观上降低了生育率，另一方面使得离婚率相应提高，生活的不确定性提高，为应对可能的离婚风险，生育率也就相应降低。
　　第五，避孕、节育技术的发展，使得人们可以自由选择孩子数，能够以家庭为单位控制计划外生育。
　　韩国执行的是自愿的计划生育政策，到30年之后总和生育率就降到了1。59，中国采取的是强制性计划生育政策，力度之大，由“宁可血流成河，不可多生一个”这样血淋淋的口号就可见一斑，中国目前的总和生育率是多少呢？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个各方都接受的数据。2000年，在计划生育政策被执行了20年的时候，第五次人口普查发布我国总和生育率为1。22。这个数据震惊了国内外的有关机构和专家学者。当时有人认为，这个数字偏低，因为可能存在大量漏报。现在，跟韩国一比，就可知这个数字其实是相当准确的。目前，北京、上海等大城市已经出现了人口自然增长为负的情况。中国的总和生育率应该还在继续下降。
　　目前，连与大陆同文同种的台湾都出现了严重的少子化问题。世界各国的历史表明，随着经济的发展，人口增长率是逐步下降的，不需要计划生育政策来人为压低。实际上，发达国家都是需要采取鼓励生育的政策才能维持人口增长的。
　　韩国果断放弃了计划生育政策，而中国却做不到这一点，因为中国有计生委这样一个强大的利益团体。这个利益团体多年来欺上瞒下，故意高报生育率，欺骗和误导决策者和老百姓。可以说，现在的计划生育政策已经成为有关人员敛财的工具。
　　计划生育政策是在文革期间被采取的，文革后得到了进一步强化，它是文革期间的极端化、简单化思维的产物，带着强烈的计划经济色彩和暴力倾向，缺乏对生命和人权的最起码的尊重，更谈不上什么人文关怀了，跟目前“以人为本”的主旋律完全南辕北辙。这样的政策要它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