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震：新农村建设的收入再分配效应

　　内容提要：本文在2002年、2004年和2006年微观调查数据基础上，评估了包括税费减免、种粮直补和新农合参合补贴在内的新农村建设收入再分配政策对农村居民收入分配状况和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结果发现，随着新农村建设的开展，这些收入再分配政策已经开始表现出改善农村居民收入分配状况和缩小城乡收入差距的趋势。收入再分配效应的UL分解结果显示，净补贴的纵向效应是总效应变化的主要来源。收入差距的Theil指数分解结果显示，城乡之间的收入差距变动是全国总收入差距变动的主要来源。
　　关键词：新农村建设；收入再分配；UL分解；Theil指数分解
　　王震，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发展经济学研究室，邮政编码：100836，电子信箱：wangzhencass。org。cn。本文系中国社会科学院重大课题《和谐社会与社会公平政策选择》以及中国社会科学院国情调研重大课题《收入分配研究》的阶段性成果。作者感谢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朱玲研究员、杨春学研究员、魏众研究员、朱恒鹏研究员、邓曲恒副研究员、姚宇副研究员、何伟博士以及北京师范大学李实教授，在成文过程中提出的建设性意见；感谢匿名审稿人的宝贵意见。当然，文责自负。
　　一、引言
　　中国新农村建设的目标是通过“多予、少取、放活以及以工促农、以城带乡”的政策，促进农村的全面发展。在新农村建设的过程中，中央及各级地方政府对农业和农村的公共支出以及对农民的各项补贴不断增加。值得注意的是，这些政策在提高农村居民的整体收入水平的同时，还具有收入再分配的效应，属于收入再分配政策的范畴。那么，新农村建设收入再分配政策对农村居民收入分配状况及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的影响如何？这是本文的主要问题。对这一问题的研究不仅可以全面评估新农村建设的收入再分配效应，而且可以为下一步政策调整的方向提供参考。
　　一些文献讨论了中国居民的收入再分配。Wagstaff（2005）使用中国健康和营养调查（CHNS）1989年和1997年的数据以及越南生活标准调查（VLSS）1993年和1998年数据，估算了两国Gini系数在两个时期的变化；并在LambertandAronson（1993）分解方法的基础上，将这个变化分解为纵向效应、横向效应和再排序效应，结果发现横向效应和再排序效应是导致中国19891997年收入分配状况恶化的主要原因。在城镇居民收入再分配方面，刘怡、聂海峰（2004）在广东省城市居民调查数据基础上，通过税收累进性的Suit指数，分析了城镇居民增值税、消费税和营业税在不同收入群体的负担情况，发现低收入家庭负担增值税和消费税的比重大于高收入家庭，但高收入家庭负担营业税的比重大于低收入家庭。在农村居民收入再分配方面，陶然等（2003）使用农业部固定观察点10个省19861999年的数据，分析了农村的税费负担，发现中国农村的税费具有明显的累退性。
　　佐藤宏等（2008）使用中国社科院经济所收入分配课题组2002年数据，对中国农村税负的再分配效应进行分析，发现尽管总体而言税费改革的收入再分配效应有所改善，但在19952002年之间用Kakwani指数和税负收入弹性测算的税负本身的累退性都有所增大，收入再分配的改善非常有限。
　　尹恒等（2009）在中国社科院经济所收入分配课题组1995年和2002年数据基础上，评估了农村税费的公平性，发现这一时期我国农村税费体系呈现出对公平性的较大偏离，纵向不公平和背离“累进性原则”尤为突出，农村税费实际放大了家庭可支配收入的不平等。
　　已有的对农村居民收入再分配的研究，虽然给出了农村税费再分配效应的一些估计，但是，这些研究仅关注了税费的再分配效应，没有考察加入政府补贴后的再分配效应；使用的数据局限在2002年之前。这些研究也没有考察新农村建设对全国收入分配状况以及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
　　此外，使用的方法也存在待改进之处。在已有研究的基础上，本文利用中国社科院经济所收入分配课题组2002年数据以及国家统计局2004年和2006年农村和城镇住户抽样调查数据（子样本），使用UL分解方法测算和分析新农村建设对农村居民收入分配状况的影响，并使用Theil指数分解的方法估计这些政策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
　　六、结论
　　新农村建设在促进农村经济发展和农民收入提高的同时，也具有收入再分配效应。研究和分析这种收入再分配效应，发现各项收入再分配政策对农村居民收入分配状况的影响机制，不仅可以对各项补贴政策的收入再分配效应进行评估，还可以为下一步完善新农村建设收入再分配政策、改善农村居民收入分配状况提供参考。本文在三个年份数据的基础上，对新农村建设中税费减免、种粮直补和参合补贴三项政策的收入再分配效应进行了分析，有如下结论值得注意：
　　第一，随着新农村建设的不断推进，新农村建设的净补贴逐年增加，开始表现出提高农村居民收入水平的趋势。净补贴从2002年的负值变为2006年的正值。
　　第二，在提高农村居民收入水平的同时，新农村建设的各项补贴政策还开始表现出改善农村居民收入分配状况的趋势。净补贴的收入再分配效应从2002年的负值变为2006年的正值，其改善农村居民收入分配状况的趋势开始显现。UL分解结果显示，新农村建设补贴政策的收入再分配效应主要来自纵向效应。
　　第三，新农村建设还表现出缩小城乡收入差距、并减缓全国居民收入分配状况恶化的趋势。Theil指数分解结果显示，城乡之间收入差距的缩小是全国居民收入分配状况改善的主要来源。
　　第四，新农村建设的各项补贴不仅在提高农村居民收入水平方面存在地区差异，而且在收入再分配效应方面存在地区差异。这些地区差异反映了新农村建设推进程度上的地区差异。而新农村建设推进程度的差异，又反映了各地方政府对新农村建设的财政支持状况。新农村建设需要各级财政的支撑。但是，一方面由于中央政府对不同地区的财政责任不同，另一方面由于一些地方政府的财政能力有限，因此，不同地区对新农村建设的财政支持存在差异。本文的分析也显示，随着中央政府和各地方政府财政支持力度的增加，这种地区差异出现了逐步缩小的趋势。
　　上述结论的政策含义在于，从改善农村居民收入分配状况的角度，新农村建设是值得肯定的，但是在新农村建设过程中，要注意地区之间在推进新农村建设过程中的差异，这种差异会对农村居民的收入分配产生不利影响。鉴于当前的财政体制特征，除了地方政府加大投入外，中央政府应该继续加强对中西部地区新农村建设的财政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