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的工作专栏文章】红色中心（二）

　　当他在向戴安娜传达他的反馈时，我突然想起了前天晚上做的一个梦，梦里我要去参观白宫，去见克林顿，一个十分没有安全感的总统。内阁会议正在进行，在后边有一个矩形的坑，坑里黑压压的飞出了一大群侏罗纪时期的蝙蝠鸟，它们拍打着那显露着骨头的亮红色大翅膀，多么可怕的一幕。我问它们是不是翼手龙。一个男人回答说不是。它们是一种我从没见过的古代鸟类。似乎我那白宫式的西方思想产生了不安，害怕失去作为中心地位的掌控感，而同时，远古的存在从坑中涌了出来。
　　“晚上他就变成了鹰，”戴安娜翻译道。利亚塔扎曾经做了个手势，他合起双手向前潜行，像是人们在描绘滑水回环赛或飞行表演一样。“他从上面向下猛扑，抓起那需要他治疗的睡梦中的病人。”利亚塔扎跟随着戴安娜小心地做着手势，这让我相信他不至于完全不懂英语。他向后合着肩胛骨，像是要伴随着她的翻译飞翔一样，然后他兴奋地自由拍打着臂膀。“他把病人背在后面，小心地扶着他。”他的肩膀向后收着，以至于两边的肩胛骨将要碰到一起了，我意识到他这样做是为了让肩胛骨可以夹住后面的乘客，这样在高速的飞行中，他就可以扶得更稳。
　　“然后他直线飞往银河。他说他的头还保留着人的模样，有时候在事后病人会认出他的头的背后。但是病人是不允许讲出是哪个那根卡雷带他进行了鹰的飞行的，但是那根卡雷可以讲。然后他们就会到达银河中的一处手掌形的地方，死去的那根卡雷都在那里。”
　　利亚塔扎在沙子上画了一个手掌的形状，并在周围放了一些小树棍。他缓慢而审慎地进行着工作，那高度的专注几乎使我也看到了他所说的那个地方。红色的沙子描绘了他通往银河中心之旅。这沙画记录着他夜间的旅行。
　　“这些是树棍。他和他背着的病人，他们落到树棍上。树棍刺入他们。”我看到了医生和病人被那带有古老治愈力量的梁木刺穿。“然后他以十分崎岖的之字形往回飞，同时他努力不要让病人掉下来。如果病人掉下来了，他就会再度生病。”
　　利亚塔扎打断戴安娜。他做着原始的动作，然后他们停了下来。这是个很长的故事。
　　“利亚塔扎当一个人在学习做那根卡雷的时候，有时候会把病人掉下来，因为他们还不够经验或者过于自信了。一个那根卡雷在这种失败的经验中可以学习到很多。他必须从头来过，重新学习如何安全地飞翔。”戴安娜解释道。这让我想起了我曾对一个病人犯下的关于治疗时机的错误，早在那名病人没有准备好接受之前，我就突然过早地让她去意识一个会使她发怒的念头，而这样做仅仅是因为我自己不能够承受下去了。这破坏了她的治疗，但我却上了重要的一课，我学会容忍自己的恼怒，学会掌握治疗的时机。当我正在思索我们如何比病人更多地从失败中获益时，利亚塔扎正在解释着什么，比较于刚才那紧张的飞行，他的态度显得要缓和些了。我等待着戴安娜的翻译。
　　“通常，病人在经历了这样的旅行后都希望也成为一名那根卡雷，一个医生，但利亚塔扎认为这不行。只有经历了多次的飞行后才可以成为那根卡雷。”我笑起来，说这与心理分析一样。在进行心理分析的初期，许多人也希望自己成为心理分析师。我们把这称为移情。
　　“第二天早上他会把那些树棍从病人身上吸出来。”
　　就这样。这就治好了。轮到下一位！
　　“他是否一直都能成功完成这些治疗？”我这样问，同时希望我的问题没有背叛我，没有表现出我那嫉妒的痛处。
　　“我说他一直都具有第二视野。他可以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但是后来，在他几十岁的时候，他曾因为吃了豪猪而丧失这种能力。豪猪似乎对那根卡雷或第二视野不利。但一个老那根卡雷告诉他说他会慢慢恢复的。他确实恢复了，他的眼睛和口都再度睁开，这样他又可以从病人身上把不好的东西吸出来了。”
　　利亚塔扎的鹰的飞行让我想起了昨晚见到的那一大群古代的红翼鸟。银河是对梦的世界的最佳描述，在那里，灵魂穿越一个闪耀的、像天堂一样真实的世界。
　　那根卡雷确实在飞行。它不仅仅是以为自己在飞，他真的在飞。他的飞行经验与我到达澳大利亚的二十小时飞行的经历一样真实。我的飞行穿越了空气，而他的飞行穿越了空间的精神实体。
　　在梦中，我们知道，空间与物理性的呈现都不依赖于物质实体。尽管梦的环境是非实物的，它却仍以真实的物理性呈现自己。这是少数几个全人类共有的真实经验之一。当做梦时，我们完全被可见的物理特征所包围。每天晚上都有好几个小时忘却了白日的规则，远古的鸟类从坑中升起。
　　吃惊地，我想起了那被我的理想嘲笑的每周仪式，在闪烁的星河中我与父亲相逢。而隔着半个地球和五千年的文化，我们却遇到相同的情景：他和那些死去的医生们在星河聚集的手形区域相聚，而我则和死去的父亲在星系最密集处相遇。
　　那天晚上，我在梦里开始了一轮与父亲有关的梦。在第一个梦中，我发现他没有死，我拥抱了他。这一轮有关父亲的梦由两个拥抱构成了循环，一个在周期的开始，一个在结尾。
　　死亡与重生激动着我的内核。在梦里，建筑物倾覆了，大地震动了。前往中心的旅程震撼了我。
　　（本文摘自心理分析新视野丛书之罗伯特伯尼克所著的《探索梦的原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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