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文】不要做危险的心理咨询师

　　原创：心理咨询专家武文
　　前一段时间，我启用了一块儿新的洗碗布。新洗碗的外包装袋上写着“神奇魔力”清洁布，可以不用洗洁精也能洗掉油污，用的是一种特殊竹炭高科技材料制成，比较环保。
　　虽说不甚相信，但是好奇心太重的我，还带着嘲弄的心态想试一试，用它先去洗油污最重的一个碟子，奇迹还真的发生了它真的能去油污！而且洗干净碟子之后，用水搓揉两下，洗碗布重新变得清清爽爽，一点也没有沾上油！我想是不是这块洗碗布上有类似清洁剂成分，用多几次可能就失效了。但是用了这么多天，它还是一样能够不用洗洁精也能洗干净碗筷，而且自身干干净净，常用常新，这令我对这块洗碗布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感情。虽说小时候常用的丝瓜瓤洗碗也有类似功效，但是净化能力却没这种洗碗布这么强。
　　这块神奇的抹布的【自我净化功能】是怎么来的？一种什么样的成分在它里面？我无从得知。但自我净化这个概念，却令我很自然地联想到心理咨询师的自我功能这个话题在我看来，自我净化则是一名心理咨询师的至高功能。
　　一般来说，心理咨询师需要具备三种功能。
　　第一种功能，就是咨询师的【自我净化功能】，这种自我净化功能，主要是帮助治疗师自身，拥有自我疗愈、自我滋养、自我更新、自我实现的能力（功能）。这不仅仅需要咨询师做长期的自我体验和自我疗愈，更需要有意识的内心修炼，人文的养成，终身学习和成长的信念。更确切地说，治疗师的自我净化功能来自于【自我觉察】和【自我觉醒】，这种功能就是治疗师的一种深厚的内功，这种内功的养成，来自于很多方面，如：个人体验、专业训练、大量阅读、人文修养，丰富的生活经历和反思、终身学习和成长的观念等等。
　　第二种功能，就是咨询师的【自我功能】。这个【治疗师自我】是长期专业训练后而成就的一种治疗工具，把它提供给来访者，帮助来访者疗愈和成长。就像神奇的洗碗布，不需要洗洁精，也可以洗净碗筷。在精神分析治疗中，心理咨询师的健康良好的自我功能就是一种治疗工具，这种功能就像那块神奇的洗碗布一样，即使没有技术（如同洗碗不用洗洁精），也能够帮助来访者，这种功能是需要长期专业的训练才能达成。如专业的陪伴、专业的聆听、专业的共情、专业的理解，专业的接纳，专业的积极关注有来访者经常会问：我和你聊一个小时，凭啥就要好几百元？答案就是：与治疗师共处的一个小时，是有治疗功能的一个小时，是专业陪伴的一个小时，是专业处理的一个小时，普通聊天的价值与专业治疗的价值的区别，就像洗碗布的价值与一块普通布的价值的区别一样。
　　咨询师的第三种功能，是利用心理咨询的技术来帮助来访者解决心理问题的功能，如行为治疗，催眠治疗，认知治疗，精神分析短程治疗等等。学习和运用心理治疗技术，这是心理咨询师最基础的，也是最初级的功能。在这一功能层面的咨询师，会遇到的常见困境是，如果单纯依靠心理咨询技术来帮助来访者，咨询师内在积累的负面情绪越来越多，却无法得到净化；内在被激发或“感染”的创伤性感受越来越严重，却无法得到及时关注和疗愈；陷入咨询危机时无法得到有效的支持和滋养，久而久之，就会产生耗竭，就会真的像一只垃圾桶一样装得满满的而无法再容纳了。
　　就像一块普通洗碗布，需要依靠洗洁精，才可以清洁锅碗瓢盆。这种功能的使用寿命往往很有限，因为它自身不能提供净化，也不能分泌自我滋养的成分，只能依靠外在的资源来提供净化污物的帮助。虽然这抹布可以提供净化功能，但久而久之，污物会污染它，洗洁精的化学成分会侵蚀它，也就是用一次消耗一次，最终，只能用几个月就破烂肮脏，占满了细菌而不能使用了。
　　一个不断成长中的心理咨询师，应该是可以自我净化，自我滋养，能够可持续发展的咨询师，能够做到这样，只能向第第二种和第三种境界发展，也就是要重视修炼自己的“内功”，即自我净化功能，自我滋养功能，像那块神奇的洗碗布一样。
　　没有内功，盲目地去开始心理咨询职业存在着很多危险和隐患。这种危险在心理咨询中，一般是看不见，摸不着，但的的确确地影响着咨询的进程和咨询效果。
　　有三种心理咨询师是危险的。
　　第一种咨询师，自身的心理问题还没有解决，也许他本人并不自知而完全被自我隔离掉。他在做咨询的过程中，在给来访者使用心理咨询技术时，实际上，他也在借用这个技术来治疗自己，换句话说，他在“揩来访者的油”。有一个形象的说法：【当来访者痛苦地躺在诊疗床上等待帮助时，咨询师也躺在上面，那么，这个咨询师会首先照顾谁呢？】。当然，这与“通过心理咨询与来访者一起成长”不是一个概念。与来访者一起成长，意味着咨询师对自我的“深层需要”有足够清晰的觉察和认识，并且有自己的求助系统或自疗系统可以解决掉大部分。而是在帮助来访者的咨询中，发现了自己的盲点，借助自我认识或督导体验的帮助，能够顺便解决自己的盲点，以更好的帮助来访者，这个叫“与来访者一起成长”。而“揩来访者的油”的咨询师，是在不自知不自觉的状态下，在心理上剥削来访者求助的权益和资源，这是完全不同的概念。这种咨询师如果让他去做自我体验或治疗，是万万不能的。因为这会严重挑战他的自恋创伤，会使他脆弱的自我崩解。所以，他既不可能认识到自己的问题，更不可能给自己机会去疗愈自己的创伤，只能从“帮助”他人解决心理困难的同时，顺便“揩油”，来维系一个良好的自我感觉和形象，但是这是不可能长久的。
　　第二种危险的咨询师，也是第一种咨询师的延续或升级版。他不但不会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而且在心理咨询中，还会无意识地把自己的隔离、分裂、排斥掉的【阴暗面】投射给来访者，寻求一种“我有能力帮助你”的控制感。这样在帮助来访者解决心理问题的过程中，就会出现纠缠不清，混乱停滞，分不清是来访者的困难还是治疗师的困难。来访者者就是因为分不清自己与别人的界限，所以才来求助。治疗师有能力看到这一切，有能力从中“奋力抽身挣脱出来”来帮助来访者理解这一切，这才是治疗。而危险的治疗师，他无法看到这一切，因为他本身就是这【一切困境】，就是这样僵局的被困者和求助者。试想，一个本身就是困在其中的“求助者”，他怎么可能在这种情形下还有多余的“专业能力”帮助来访者？
　　第三种是最危险的咨询师，就是通过心理咨询作为一种牟利的手段，不顾自己专业水准，动辄收费数千上万，盲目追求治疗效果的“短平快”，甚至吹嘘夸大心理治疗的效果。利用来访者的无知和一些所谓“神奇的治疗技术”，把来访者当做牟利或增强自我价值感的工具。这种治疗师从事心理咨询，本质上就是在剥削来访者。危险在于，最终的受损害者不仅仅是来访者，而且还有治疗师。因为剥削别人本质上是自我剥夺，最终的结果就是在专业的道路上，一直在自我耗竭，自我剥削，直到产生职业耗竭，或者职业抑郁症。很多人一开始热情高涨地进入到这个心理咨询行业，最终又纷纷离开这个行业，就是这个原因。一个汶川地震，一下子让多少热情高涨的“心理志愿者”在奔赴灾区之后，抑郁地倒下了？很简单，因为内功不够，没有定力，一看见别人的崩溃，激发了自我的崩溃。
　　所以，能够清晰地界定自我边界，拥有一定自我觉察力，能够运用心理学技术帮助来访者解决心理问题，在我国目前心理咨询行业，已经算是不错了的咨询师了。符合这个标准的咨询师其实并不像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多。至于能够达到自我净化，而且可以利用自身的心理功能净化别人的咨询师，更是屈指可数。但是有意识地培养自己的“内功”即自我净化能力，应该成为每一个心理咨询师的终极目标，成一个能够自我净化，自我滋养，自我更新，具有旺盛创造力的咨询师。
　　咨询师的自我净化功能，自我滋养功能，自我更新功能，就是一个人的内功。内功的养成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获得，不能有太多的功利心，需要循序渐进，从基础做起。例如，可以通过阅读、做自我体验，参加一个学习成长小组和同道一起成长，都是很好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