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晓青】被青春期逮捕的吴绮莉

　　原创：广州爱灵心理咨询周晓青
　　歌曲《女人何苦为难女人》的歌词写道：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我们一样有最脆弱的灵魂。世间男子已经太会伤人，你怎么忍心再给我伤痕？以此作为香港艺员吴绮莉母女关系的写照倒也贴切。
　　近期，吴绮莉因涉嫌藏毒虐女被抓。事情缘由据说是15岁的吴卓林因为不忍妈妈酗酒，才以被妈妈打伤为由报警求助，希望借此令妈妈戒酒。
　　事件发生了，舆论的焦点自然落在妈妈吴绮莉的身上。然而，是怎样的境况迫使吴卓林在15岁的时候做出这个举动？之所以说吴绮莉是被青春期逮捕，是想借此事件，对青春期孩子的发展困境有所了解。
　　
　　青春期是一个让人感到混乱的阶段，孩子们感受着快速生长导致的身体变化和起伏不定的情绪状态，以及明显的局面失控感。亲子间冲突不断，相互指责的同时也镜映出对方的困境。就像每天酗酒不断、烟不离口的吴绮莉在浴室里失声痛苦，谁能说那不是卓林感同身受的无助和悲伤呢？
　　“没有一个青春期是没有危机的”，当带有性别的身体活跃起来，就会引起对另一个客体（或者陌生人）的寻找。于是，它改变了俄狄浦斯情结的状况，使得乱伦和叛逆变得可能。吴卓林不可避免地经历着这个阶段，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她已经无法阻挡自己在朝向“女人”的角色一步步迈进。可是，那会是个危险的未来吗？作为一个女人是幸福的吗？患精神障碍的外婆、境遇坎坷的妈妈能否给予她信心？外公和生父的抛弃又让她如何思考亲密关系？一个需要性别认同的年纪却没有了可信赖的认同对象，这是卓林一大危机。
　　卓林还想过死，这是她处理挫折的不得已，是一个孩子无法负荷妈妈及其原生家庭沉重的不得已。对于青少年的自杀行为，有的精神分析家倾向将此理解为年轻人想阻止自己成年的做法。除了躯体的死亡，退学也可被视为是一种隐喻性的自杀。究竟该以什么方式去处理挫折，是卓林面对的第二大困难。
　　卓林曾被妈妈公开夸奖性格外向、活泼可爱。然而，隐藏的抑郁终究逃不脱内心的审视。卓林一定是自卑的，一个低自尊的妈妈难以养育出“骄傲”的孩子，它与物质无关，和内在自我评价有关。从小被打骂的孩子深刻认同的就是自己的糟糕、不堪和失败。吴绮莉的酗酒行为是对自卑最好的注解，因酒精作用猛然上升的自我价值感会在兴奋退却后“如自由落体般迅速下滑，隐藏的抑郁便开始现形”。现实的挫折也会加重吴卓林的抑郁体验：她无法向同学们解释自己没有父亲的事实；她无法回应人们对妈妈的非议；她无法获得一个稳定且安全的养育环境，来配合自身发展的需要。吴绮莉倾心抚养着这个孩子，只因她不愿自己痛苦的童年在孩子身上重演。而不幸总在极力回避的过程中悄然降临。
　　吴绮莉的情绪是不太稳定的，它既受早年成长经历的影响，也经受独自抚养的挑战。吴绮莉自从1999年剖腹产子之后，星途便大受影响。巨大的舆论压力，使得她于2002年带着卓林离开香港定居上海，回到自己妈妈身边。可是，她终究没有得到家人的支持和关爱。当多年压抑的情绪无法得以疏解，就会令人产生情绪或行动上的失控。我想，在吴绮莉冷静的时候也无法能理解自己如何能让女儿双手举起厚重《辞海》罚站两个小时，又如何忍心用皮带抽打女儿的大腿和屁股。
　　父母的极端性情绪只会加重孩子的混乱感，使得他们不知所措，产生不安全的感觉。无法预知父母的情绪是最危险的事情！为了应付这种状态，他们会表现的更加控制，无论是努力做一个“乖乖女”，还是用其他行为。吴卓林报警了，警察乃象征层面“父权”。越是动荡的年纪越是需要一下框架、规则，以给青少年潜在的安全感。此时的她是多么渴望秩序和安定。可她从未见过父亲，一如自己的妈妈。
　　卓林会问吴绮莉：“为什么人家都有，唯独我没有爸爸？”她解释说：“你有很多东西，别人同样没有，不要和别人比较。”这是一个回拒，而非一个回答。或许当年的吴绮莉就在内心如此说服年幼的自己吧。被否认的情感该如何面对？她没有教会卓林，只呈现了沙漠中鸵鸟的自欺欺人。卓林因此拥有了人生的第三个难题如何处理情绪。
　　青春期的孩子最需要同伴和团体，以帮助实现与父母的分离，特别是对女孩来说。卓林说，自己长期以来没有朋友，家中只有妈妈、菲佣和一只猫与她作伴。知心伙伴小猫的离世不但没有获得妈妈的安慰，反倒被责骂“太软弱”。
　　吴绮莉几乎占据了女儿所有的心理空间，那是她无法分离的证明。而一个缺乏朋友的孩子也将失去他们独立思考、交流讨论的空间。连带“白日梦”和幻想的能力也遭剥夺。青少年在即将踏入社会之前，学着在幻想层面对未经的事情进行加工是最好的方式，它避免了不必要的损失和伤害。遗憾的是，卓林同样失去了机会，面临着第四个困境。
　　吴绮莉是被青春期的女儿逮捕的，也是被自己的青春期所逮捕。毕竟，在她荣获“亚洲小姐”冠军的时候才芳龄17岁。我们不确定她今天的境遇有多少是受纷繁的过往所决定。但是，年少的她是否具备处理激烈冲突的能力，则值得质疑。
　　青春期是一个创伤激活的关键期，也是修复治疗最重要的时期。
　　安娜弗洛伊德曾指出，青少年治疗中的困难之一在于很难评估青少年出现的某个特殊行为就是病态的。因为他们是如此复杂，又处于一个变化巨大的阶段。这给人们带来警示的同时也带来了希望社会如何去保护吴卓林，令其继续健康的成长？卓林会认定是自己给妈妈带上千夫所指的罪名，让妈妈再次经历舆论的暴风雨也绝对超出了她的预期。她无法承受如此强烈的爱恨纠葛，原本脆弱的精神世界境况堪忧。所以，出院的她会对妈妈从电话里传出的安慰一手推开，近乎崩溃地冲进厕所大叫，一举一动吓坏了在旁的干妈。
　　给事件留出空间就是对孩子最大的保护，她需要有时间消化这一切。有时，沉默也是最深切的同情。
　　心理咨询师
　　周晓青
　　
　　广东省心理咨询师专业委员会会员、广东省南方分级阅读专家顾问、EAP高级培训师、多类杂志及报社特约心理专家。擅长两性情感、人际关系、抑郁焦虑情绪调节；成人及儿童依恋关系、儿童青少年学习与行为问题，个人成长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