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的工作专栏文章】梦的分析之一：半生缘，一世情

　　推荐：“梦是个人的神话，依稀中述说着人生的故事；梦是无意识的舞台，缤纷中上演着生活的戏剧。”文章中，作者关于家人的梦与现实交织在一起，这是内部的无意识在沟通，也是共时性的显现。感谢作者和她的家人带来这么丰富的梦，丰富的体验，梦牵引着我们的心，也在照顾着我们，真好！
　　推荐人：尹芳博士
　　一：女儿梦的指引
　　2009年8月28日清晨，这是一个星期五，我像往常一样趴在孩子的床前，等待甜睡中的姑娘幸福地睁开眼睛。但是今天孩子不再是微笑地睁开眼睛，她哭了，哭的很伤心：“妈妈，我要回家看奶奶！我做梦，奶奶说她在宋家（她奶奶的老家）不快乐。妈妈，我要回家看奶奶！”接着，又是一阵哭泣。
　　我第一反应是孩子想爷爷奶奶了，随之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我得回去看看。于是，我跟女儿商量，今天是周五要上幼儿园，妈妈回去看看。如果奶奶真的不快乐，我就把爷爷奶奶接回来，如果没有不快乐，晚上我就带你回老家住两天。孩子欣然答应。
　　二：我与公婆的半世缘
　　来到城市工作之前，我是在婆婆村的学校教学的，一直跟公婆住在一起，我们的关系很融洽。对我来说是人生走到二十几岁又多了一个爸、一个妈，对公婆来说梦想有个女儿的愿望在现实中实现。大家都很珍惜对方，认真经营我们之间的关系。每天早晨，只要我洗刷完毕一定会有丰盛的早餐温热咸宜地摆放在餐桌上。中午、晚上下班就开饭。开始，我总是千恩万谢，公婆总是开心地说闲着没事就做好了，没关系，反正他们也是要吃饭的。时间久了，我将感恩的话语化成敬爱的微笑和对食物真心的赞扬。公婆则乐此不彼，一天三顿不重样，净挑我爱吃的做。跟婆婆住了四年从来没有不愉快，这让街坊邻居羡慕不已，公婆走在街上也很有面子。
　　2007年8月一纸调令让我不得不从公婆家搬到城里的楼房里。这时候，我的姑娘已经接近三周岁了。女人能带动一个家，公婆商量我能不能把小孙女留在老家上幼儿园？理由是：我搬到城里居住，老公就每天不再回老家。如果再把孩子也带到城里上幼儿园，一个家从五个人一下子变为两个人，还是两位老人，他们感觉很空。还有，考虑到我刚到一个新的工作岗位，工作环境不熟悉，本身又是个要强的人，带着孩子一来拖累我，二来我没有精力照顾好孩子他们不放心。（2006年8月15日，我和老公带孩子逛超市，孩子不小心孩子摔断了胳膊。）
　　2008年8月28日清晨，我接到电话说公爹身体不舒服正在往医院赶，我和老公带着孩子冒雨急忙赶往医院。经诊断为脑血栓，开始还能走路，说话也清晰，家人积极为他治疗，他自己也注重康复锻炼。8月16日我刚给女儿办理好进城入幼儿园的手续，两天前带公婆游览了蓬莱阁，老公留意到他老爸遇庙很忌讳，不爱进去。这孩子刚离开他们老人就生病了。为了战胜病魔，南招远、北黄县、毓璜顶还有北京各大血栓知名医院都走遍了，还是没有阻挡病魔的无情吞噬，他记忆力急速下降，语言表达不清，思维混乱。一个活蹦乱跳还一直在村党支部身兼要职的人突然变成这样，婆婆受到的打击最大。公爹住院期间，婆婆也因为不舒服间断住过两次院，第一次查不出原因，周围人都说是老太太伺候老头子累的想歇息了，装病。以我对婆婆的了解，她不是这样的人。第二次入院查出婆婆的心脏有问题，说是要搭桥，死亡的恐惧吞噬了婆婆的理智，她一心一意要做搭桥手术，终因费用问题而没有进行。这期间，只要跟我的女儿在一起，两个老人好像都忘记了疾病，任由小孙女撒娇、跟小孙女玩游戏。这也是女儿最快乐的时光。现在我才明白是婆婆的心容纳不了这么多悲伤，这是躯体在帮助表达。
　　2009年的农历正月十五过后，公婆感觉身体好了很多，提出要回乡下的家。我百般劝阻不成，只得把他们送回去。由于长时间不住人，家里很乱，打扫卫生时公婆有时候也搭把手，渐渐地他们忘记了疾病像从前一样忙活开了。在家住了一个晚上，我看他们的状态很放心，第二天给婆婆过完生日就返回城里了。每周末我都回老家看望公婆。4月份，我的女儿在外婆家玩耍腿被烫伤了。孩子的大爷爷是专门治疗烧伤烫伤的，孩子也就被送到奶奶家治疗，同时，我也请了一个周的假在家照顾孩子和老人。这段时光孩子一点也没有因为烫伤而失去快乐，两位老人也健康人似的照顾他们的小孙女，他们祖孙都很快乐、每天活的有滋有味。祖孙三人健康状况都在好转。一个周很快就过去了，我不得不回城里工作，婆婆商量我能不能让孩子在家里再养一个周？我看看孩子又看看公婆，欣然答应。他们祖孙三个一直把我送到村口，不知为什么，我心里哽咽得慌，我赶紧转过脸去偷偷流泪了。
　　三：梦里梦外，难忘一世情
　　姑娘的梦让我坚定地回家看看。20082009年，我们这里到处修路，回一次老家很麻烦。我给婆婆打电话告诉我要回家的消息，没有想到不是周末我还能回去，婆婆那头很高兴。（幼儿园8月24日已经开学，就只能周末回老家了）。刚到村口，就看到公婆在哪里迎接我，跟女儿一样每次回老家都是我最放松和快乐的时候。我们说着聊着回到家里，婆婆说想吃饺子，让我给她包顿饺子吃（她现在不像以前那样爱做饭了），和面、拌陷，开包，我们边做边聊很高兴。吃完饭，婆婆就催我早点回城，说路不好走，别晚了让孩子着急。按以前，我就很听话地回去了。那天，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想在家里多待一会。我跟婆婆在一张床上躺着午休，我跟她讲孩子的梦，婆婆高兴地笑，说她想孙女，孙女也想她了。为了对孩子负责，我就继续问她身体的详细状况。婆婆想了想说：你大爷（公爹的亲哥）说，听收音机上说每天从上向下理肚皮100次可以排毒，我真的能排出毒来。我每天中午躺在那张小钢丝床上理肚皮，下面就排出像月经一样的东西，就是色泽有点暗，没有月经那么多。
　　听了婆婆的陈述，我的心一下沉了下来，多年教生物的直觉让我意识到这不是“排毒”，这很有可能是子宫内膜癌。我赶紧给一位医生朋友打电话咨询，对方建议我尽早就医，95是子宫内膜癌。我虽没有对婆婆言明，但是婆婆很聪明也很信任我，将公公寄托到大公公家立马跟我回城里就医。当天我们就做了初步检查和采样工作，第三天结果出来了，我没有害怕，我分别给婆婆的两个儿子打电话通知他们化验结果，并准备手术。在准备手术的例行检查中，发现肝部有阴影，由于太小不敢确定。将片子拿到更权威的医院请专家诊断，也不敢确定，但大都倾向于不是癌症病灶。既然这样，孩子们商量准备继续手术。手术的前一天晚上我很晚才从医院回家，大儿子也按时赶回要求他当晚陪护老人，我回家则失眠了，老公在单位值班。手术当天的早晨我很早就到了医院。婆婆的样子看起来很害怕，她述说着洗肠的痛苦，流露出对手术的害怕。还跟我讲了一个梦：她说洗肠的痛苦让她彻夜难眠，刚睡安稳了，黎明时分，在梦中听得他的小儿子五雷轰顶般地大喊了一声“妈”，她说她感觉自己好像在去往阴曹地府的路上，被他的小儿子这么一喊，又给叫回来了。她轻描淡写地说如果下不来手术台就认命，下来了是她的小儿子给叫回来的。我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这时候从外面请的专家来了，在例行检查中，专家发现老人有轻微的发烧症状，专家经过几分钟的细致排查发现这是癌性发烧，说不是非常适合手术，但是可以手术。婆婆的体温一直正常，晚间例行检查的体温也正常，专家来了就开始发烧，这也是很微妙的。在诊断的过程中老公也赶过来了。这个诊断出来后，专家说可能要把肚子里的很多东西都掏空，这让我不禁打了个寒噤。我家老公怎么也不同意手术了，我不敢表态了，大儿子同意手术。在老公的极力坚持下，手术还是没有进行。婆婆对这个决定很满意，她说自己感觉如果上了手术台就一定下不来了。
　　婆婆这个样子，公爹长期托付给他的老哥老姐们也不是个事。于是，公爹被送到了当地最好的老年公寓。我和老公的精力都倾注在了婆婆身上。
　　治疗期间，诊断不断地证明肝脏部位的确实就是癌症病灶，并且骨骼、大脑也都相继被扩散。婆婆弥留期间公爹的情况也快速恶化。
　　晚上我从来不起夜，那天我做梦：公公像以前健康时候一样，穿戴整齐，我和老公还有大儿子两口子都在老家的正间（及供奉、请客的房间），听到正间的纱门吱嘎一声，我一回头公爹左手拉门微笑着，身体康健、面色红润。我说：“爸，你回来啦！”这时，我醒了，看看时间：午夜十二点整。这时，我的手机就响了，老公说老年公寓通知公爹病情严重希望送医院就诊。
　　天亮后，老公到老年公寓把公爹送去医院就诊。找好看护后赶最后一班车回老家守候弥留之际的婆婆。临走时，一直昏迷的公爹抬头看了一眼往回赶的小儿子的背影。同病房的老人说：好了，他抬头看了他儿子一眼。这些我老公都听到，也回头看了他老爸一眼，但是那时老人已经又昏躺在床上。因为老公把病重的公爹留在医院就诊而没有接回家，我很是不满，因为公爹的情况很糟，按照当地的规矩和人们的普遍心理，都要带着气息回到祖宅咽气。做晚饭时，我和老公莫名打了起来。结婚六七年我们很少吵架，这次不光吵架还动手了。老公动脚踢我了，我当时肺都快气炸了，全然不顾他哥嫂还有大爷大妈在场，扇了他好几巴掌。而后，就抬腿回娘家了。他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后一路追来都无济于事，没办法，只能跟我回娘家。回到娘家我没有讲这件事，但是小鬼怎么能逃得过老家前的眼睛，本来准备挨训的他非但没有受到老丈人、丈母娘的训，还得到了谅解和安慰，倒是给我讲了很多道理。
　　我的气愤渐渐平息，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我和老公留在娘家，准备第二天回去。刚进入熟睡阶段，手机响了，医院通知公爹去世了。回想我的梦和老公从医院往家走的情形，老人都说我的梦意味着公爹的魂先回家了，老公在医院往回走的情形意味着公爹的魂跟着他小儿子回家了。十六天后的一个早晨，婆婆也在小儿子的照顾下安静地离开了人世。
　　由于我们的关系很要好，所以公婆的去世对我是个不小的打击。人有些抑郁、工作没有激情、健忘、易怒还引发了应激性心脏病。老公更是难以承受，不到一个月就瘦了将近30斤，左心室高电位，经常借酒浇愁。由于我们在老人活着的时候尽心尽力，虽然没有保住老人的性命，心存遗憾，但是我们在一定程度上还是能坦然接受。
　　后事处理完了，暑期也将结束，我们也要各自回到工作岗位。老人去世后，老大两口子经常梦到两位老人，他们很自责，因为他们由于一些原因没有尽力伺候两位老人甚至还认为不伺候是很有理由的。我们两口子从来都不梦见两位老人，知道有一天我为是否争取市优质课而努力的时候，黎明，我梦见婆婆的跟我说：人要努力争取，不能太不上进了。有这个机会，自己又有这个能力就应该要。但是没有看见他的人。刚睁开眼睛就接到了领导要求最后确认的电话，我坚定地回答要这个机会。果真，我很顺利地拿到了市优质课和优质课件的荣誉。
　　“梦是夜的眼睛，冥冥中传递着心灵的玄奥；梦是个人的神话，依稀中述说着人生的故事；梦是无意识的舞台，缤纷中上演着生活的戏剧。”看到罗建平老师《梦的眼睛》封面上的这段话我很有感觉。半生缘，一世情，这个词很适合我。我在生活了半生，通过婚姻认识了公婆，一起生活的几年中相敬如宾也算是一世情了。今年是公公婆婆的三年大祭，一个是在阳历的7月30日，一个是在阳历的8月16日，我们这次的作业又是关于梦，正好让我借机会缅怀一下仙逝的公婆，对我们的感情和我的梦做个了结。共时性再一次展现了她的魅力！
　　作者简介：王桂翠，山东招远人，东方心理分析研究院2013级心理分析专业研习者，《半世缘，一生情》系作者研习期间课程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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