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七律《白帝城最高楼》读记

　　杜甫七律155首学习笔记之（083）
　　杜甫七律《白帝城最高楼》读记
　　原文：
　　白帝城最高楼
　　径昃旌旆愁，独立之飞楼。
　　峡坼龙虎卧，江清日抱鼋鼍游。
　　扶桑西枝对，弱水东影随长流。
　　杖藜叹世者谁子，泣血迸空回白头。
　　笔记：
　　此诗作于永泰二年（766）初夏。（此年11月后为大历元年）。杜甫刚到夔州。起初住在夔州城西郊的山腰客堂（属寺院管理）。后寄寓西阁。有人推断，西阁应临白帝城西，对着江中的滟滪堆，在倚江面水的高崖之上。
　　白帝城在奉节县以东，瞿塘峡口北岸的白帝山上。东依夔门，西傍八阵图，一面傍山，三面环水，背倚高峡，扼三峡门户。西汉末年王莽篡位时，他手下大将公孙述割据四川，在此修城屯兵。公孙述听说城中有口白鹤井，常冒出白色雾气，其形状宛如一条白龙。公孙述故弄玄虚，说这是“白龙出井”。于是，他自称白帝于此建都，所建城池取名“白帝城”，此山亦改名“白帝山”。
　　首联：“径昃旌旆愁，独立之飞楼。”
　　城尖：城的最高处。《和丹阳公素学士晚望见怀》（宋苏舜钦）：“霜天乘兴当西谒，共醉城尖四望楼。”类似有：山尖即山顶。《蜂》（唐罗隐）：“不论平地与山尖，无限风光尽被占。”
　　昃（z）：本意太阳西斜。引申为倾斜。《朝来曲》（唐王昌龄）：“月昃动，花连绣户春”。《以纱巾寄鲁望因而有作》（唐皮日休）：“今朝定见看花昃，明日应闻漉（l）酒香。”
　　旌旆（pi）：旌旗。旌旆愁，言其高而险。
　　缥缈：高远、隐隐约约的样子。《题马迹山》（唐文鉴）：“瀛洲西望沃洲山，山在平湖缥缈间。”《古娥眉怨》（唐王翰）：“蓬莱可求不可上，孤舟缥缈知何往。”
　　飞楼：高楼。《燕歌行》（南北朝萧子显）：五重飞楼入河汉。九华阁道暗清池。《汉阳春晚》（唐李群玉）：“汉阳抱青山，飞楼映湘渚。”
　　大意：倾斜崎岖的山路，山城最顶处，若隐若现地耸立着一座高楼，上面还有旌旗飘扬。
　　颔联：“峡坼龙虎卧，江清日抱鼋鼍游。”
　　坼（ch）：裂。《李氏园林卧疾》（唐孟浩然）：“春雷百卉坼，寒食四邻清。”《忆平泉杂咏忆春耕》（唐李德裕）：“郊外杏花坼，林间布谷鸣。”
　　霾：通“埋”。掩盖。《赋得山诗》（南北朝庾肩吾）：“层云霾峻岭，绝涧倒危峰。”《缆船苦风戏题》（唐杜甫）：“涨沙霾草树，舞雪渡江湖。”
　　龙虎：指山上怪石。龙虎卧：形容山上怪石嶙峋山势若龙蟠虎踞。
　　鼋（yun）：大鳖；鼍（tu）：鳄鱼。鼋鼍：江中怪石。鼋鼍游：形容江流湍急闪烁之状。《和尹懋秋夜游灉湖》（唐张说）：“林寻猿狖居，水戏鼋鼍穴。”《登高丘而望远》（唐李白）：“精卫费木石，鼋鼍无所凭。”《玉台观》（唐杜甫）：“江光鼋鼍窟，石势参差乌鹊桥。”
　　大意：山峡中怪石嶙峋在云雾掩盖下如同有龙虎卧；清澈的江水中也是怪石嶙峋在阳光映照下好像鼋鼍在游。（上句写山，平视；下句写水，俯视。）
　　颈联：“扶桑西枝对，弱水东影随长流。”
　　扶桑：神话中的树名。《十洲记》（汉东方朔）：“多生林木，叶如桑。又有椹（shn），树长者二千丈，大二千余围。树两两同根偶生，更相依倚，是以名为扶桑也。”“扶桑在东海之东岸”。《咏怀》（魏晋阮籍）：“弯弓挂扶桑，长剑倚天外。”《游仙诗》（魏晋曹植）：“东观扶桑曜（yo），西临弱水流。”
　　弱水：神话中西方昆仑山下一条水流。《山海经大荒西经》：“（昆仑之丘）其下有弱水之渊。”《神仙诗》（南北朝颜之推）：“九龙游弱水，八凤出飞烟。”《西使兼送孟学士南游》（唐卢照邻）：“地道巴陵北，天山弱水东。”
　　大意：如看见扶桑西边的枝条正与山峡断石相对，弱水东边的影子似与长江相随。（这是诗人登高临深设想出的虚幻之境。极力渲染城楼之高，可望扶桑西向；江流之远，可接弱水东来。）
　　尾联：“杖藜叹世者谁子？泣血迸空回白头。”
　　谁子：何人。《管子》：“桓公问于管子曰：以天财地利立功成名于天下者，谁子也？’管子对曰：文武是也。’”《咏怀》（魏阮籍）：“宾客者谁子？倏（sh）忽若飞尘。”《偶成》（唐戴叔伦）：“沧浪者谁子？一曲醉中听。”
　　泣血：形容极度哀痛。《小雅雨无正》（先秦诗经）：“鼠思泣血，无言不疾。”《答苏武书》（西汉李陵）：“此陵所以仰天椎心而泣血也！”《胡笳十八拍》（汉蔡琰）：“旧怨平兮新怨长。泣血仰头兮诉。”
　　大意：拄着藜杖感叹世事的人究竟是谁？就在我满头白发回望的时候，血泪飘洒空中。
　　这首诗首先是一首写景诗。前三联写景。首联点题，写白帝城“城尖”处有一座“最高楼”。颔联写登楼所见实景。联系当时大唐内忧外患的现实，“龙虎”、“鼋鼍”似可指当时的当道宦官、地方恶势力等。颈联写登楼所想象之景。“扶桑”、“弱水”或可指诗人未能实现的人生理想。尾联感慨身世。诗人一生漂泊，国家百废待兴，国恨、乡愁，郁积于胸，不吐不快。这首诗这是一首拗体七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