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华为5G总裁杨超斌今年5G研发将投百亿

　　编者按：
　　没有人会怀疑5G即将带来的变革。
　　▲杨超斌华为5G产品线总裁
　　物联网、无人驾驶、VR、工业……它所催生出的新兴技术，正不断刷新着人们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想象。
　　我们愿将这种变革视为托马斯·库恩的＂范式转变＂：它尚存诸多不成熟，甚至不及上代技术的稳定性，但从长远来看，它足以促使科学的变革，让通讯翻开新篇章——即改变世界。
　　人们不禁怀揣疑问：5G到底有何优势？它将颠覆哪些行业？资费相较4G有何变化？中国5G在全球又处于何种地位？……
　　值此之际，新浪科技、新浪5G频道联合发起＂5G大家谈＂系列专访栏目，特邀政、产、学、研、用领域的著名人士，详细解读5G的发展及落地，为广大读者答疑解惑。
　　本期嘉宾介绍：
　　杨超斌，华为5G产品线总裁。负责华为公司5G规划、开发、市场、行业协同促进等工作。
　　1998年加入华为公司，历任华为无线研发中心主任、LTE产品线总裁、瑞典研发中心主任、华为无线CMO，在无线研发、创新、市场等领域做出贡献，也是SingleRAN方案的创造者。
　　美国限制华为到底影响几何？
　　华为公司在遭美国限制后，创始人任正非的表态受到各方关注。
　　他对华为的5G技术充满信心：＂华为的5G是绝对不会受影响，在5G技术方面，别的国家两三年内肯定追不上华为＂。
　　事实的确如此。凭借科研实力＂华丽转身＂的华为，已在全球范围内拿下了超46个5G商用合同，位居全球首位。
　　华为5G产品线总裁杨超斌在接受新浪5G专访时坦言，虽然美国对华为进行限制，＂但是就5G来说，对我们没有什么影响＂。华为在供应商的策略上一直坚持＂多供应商策略＂，＂任何一个元器件，我们都会考虑来自于不同的供应商，来自于不同的国家，美国也有我们的供应商＂。
　　他认为，整个移动通信应被视为一整套生态系统，需要全球各个厂商共同参与，只有一起参与，才能形成全球统一的标准。因此，在5G的标准制定过程中，不管是中国厂商，欧洲厂商或美国厂商，大家共同制定了3GPP的统一标准，只有大家把自己的创新成果全部贡献出来，制定出来的标准才会具有竞争力，＂因此我认为，在产业的构建上，华为公司跟欧洲、美国等厂商，都是合作的关系，而在市场层面，我们也是竞争关系＂。
　　5G手机价格都很贵明年会便宜吗？
　　5G时代，消费者要体验5G网络速度，就必须购买5G手机来更换掉手中的4G手机。这毫无疑问被厂商们视为驱动用户换机的下一个动力，也成为各家获得增量用户的来源。
　　不过，目前5G手机价格普遍偏高，这让众多消费者＂望而却步＂。
　　杨超斌认为，5G手机偏高的原因在于，当新一代通讯网络开始商用时，终端厂商会从旗舰机开始做，所以价格会很高，＂我相信，随着5G大规模商用，各个终端厂商肯定会把5G终端从旗舰机拓展到中端或者低端机型。我预计，在明年，很有可能终端价格降到2000元到3000元＂。
　　外交部所言46份合同都来自哪里？
　　不久前，外交部发言人耿爽在记者会上透露，截至6月6日，华为已在全球30个国家获得了46份5G商用合同，＂这其中就包括一段时间以来美方‘苦口婆心’劝说的一些盟友和一些欧洲国家。至于这些国家的名字，我在这里就不点了，以免某些人听了之后扎心＂。
　　网友们纷纷留言为耿爽点赞。杨超斌就该问题做了更详细阐述：＂这46份5G商用合同中，其中有26份合同来自于欧洲，还有10多份来自于中东，其次主要是来自亚太区，含拉美、东南亚，像韩国。非洲还有一个，是在南非签了一个5G商用合同，这是在非洲唯一的一个5G商用网络，现在已经开始规模建设＂。
　　他还透露，在5G专利方面，华为总共提案了1.8万余篇。从3GPP R15的基本专利数量来看，目前华为公司排在榜首，＂现在有2570族基本专利，在整个占比超过20%，这个是在全球所有厂商里是最多的＂。
　　一万多人研发5G今年要花多少钱？
　　众所周知，华为长期致力于通信技术的基础研究和开发。2018年年报显示，其在研发方面投入为1015亿元，占销售收入比重为14.1%。
　　今年在5G研发投入又是多少？杨超斌给的数字是：100亿元。
　　＂早在2009年，华为就投入6亿美元，开始做5G的研究。这笔钱是专项预算，主要用于标准方面的研究，从2016年开始，公司在5G方面投入了产品方面的开发工作，主要涵盖核心网、承载网、接入网及终端。单纯看系统侧，今年的研发人数大约是1万多人，整个研发费用的投入超过100亿人民币，当然这不包括终端＂。
　　这100亿元主要用于三个方面：第一，研发人员的人力成本支出；第二，要有大量的仪器设备；第三，做产品的开发，涵盖华为的芯片开发和投入。
　　以下为新浪科技对话杨超斌实录：
　　新浪科技：5G商用牌照的发放，对中国5G整体发展有何影响？
　　杨超斌：现在实际上中国在5G上面，不管是研究、标准，还是系统设备的开发，还是终端的开发，实际上在全球是处于领先的。这次，工信部发了5G牌照，使得运营商根据牌照，有可能来建设全球领先的5G网络，这样，必然会带动全球5G产业链的发展。同时，基于领先的5G网络，在这上面有可能产生大量的应用创新，从而实现＂4G改变生活，5G改变社会＂的愿景。
　　另外，从全球范围来看，去年，英国、韩国、意大利、芬兰、爱尔兰等很多国家，都发放了5G牌照。今年，我们预计陆续将会有40多个国家会发放5G牌照。
　　新浪科技：华为已经与30多个国家签署了合作协议，都包括哪些国家？
　　杨超斌：目前，我们跟30多个国家的运营商，总共签了46份5G商用合同。这46份5G商用合同中，其中，有26份合同来自于欧洲，还有10多个来自于中东，然后，其他的合同主要是来自亚太区，含拉美、东南亚，像韩国。非洲还有一个，非洲是在南非的Rain，签了一个5G商用合同，这是在非洲唯一的一个5G商用网络，现在已经开始规模建设。
　　新浪科技：华为从何时开始研发5G？投入是多少？
　　杨超斌：对移动通信来讲，从第一代、第二代、第三代、第四代，到现在的第五代，它的代际是非常清楚的。在2009年，当我们开始商用第一个4G网络时，华为就投入6亿美金，开始做5G的研究工作。因为当时我们也不知道5G研究需要花多少钱，所以，当时就拍脑袋定了6亿美金，来做研究创新。但是事实上，从现在看来，研究创新也花不了太多钱，目前6亿美金还没花完。当然，现在投入到产品开发的费用不在这里面，这6亿美金仅仅是研究创新的费用。
　　因此，在国际标准的制订过程中，在3GPP里面，华为公司的研究成果在标准里面，也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因此像刚刚冻结的Release 15标准里，华为公司总共交了18000多篇5G的提案，如果将这18000多篇5G的提案用A4纸打印出来，它就有9米高。
　　然后，同时在产品开发方面，我们是在2016年，正式成立5G产品线，正式启动了5G商用产品的开发。因此，从去年开始，刚刚谈到，去年像英国、韩国等一些国家已经发放了5G商用牌照，在那里的客户，也和华为公司签署了5G商用合作合同。因此，从去年开始，我们已经在欧洲、韩国、中东的一些国家，已经开始了5G商用的部署。因此，从产品解决方案情况来看，我们从核心网到承载网到接入网，再到CPE，已经完全具备商用的能力。
　　新浪科技：在全球所有厂商中，华为的研发处于怎样的一个位置？
　　杨超斌：具体的提案数是不是最多，我们还没有统计过，华为自己的提案是18000多篇。但是，从3GPP R15的基本专利数量来看，华为公司是最多的，我们现在在3GPP领域里，拥有的基本专利的数量是2570族，这个在ESTI网站上是能够公开查到的，每个公司拥有专利的情况，也可以在这个网站上查到。我们2570族基本专利，在整个占比超过20%，这个是在全球所有厂商里是最多的。
　　新浪科技：目前与中国三大运营商的合作进展如何？
　　杨超斌：实际上，从去年4月份开始，华为公司就和中国的三大运营商——中国移动、电信、联通，陆陆续续在全国40多个城市，开始了5G的实验网。做5G实验网的目的，就是来探索5G未来建网的模式，探索未来5G网络规划、优化该怎么做，共同探索在5G时代，整个站点解决方案该怎么做、整个主网架构该怎么做。经过一年多的探索，我们跟中国三大运营商在一起取得了丰硕的成果。
　　新浪科技：任正非说，华为的5G至少领先了全球整个行业2至3年，具体表现在哪些方面？
　　杨超斌：任总所讲的领先对手2-3年，他主要是根据我们客户的一些反馈来判断的。因为在欧洲，我们在一些公开媒体的新闻上，大家应该也看得到，不少运营商的CTO、CEO都出来说，如果离开了华为，欧洲的5G网络商用，就会推迟2-3年。在今年的5月30日，华为公司跟英国电信一起，正式在英国商用了5G网络。英国电信的首席架构师，在公开场合也曾讲过，＂当前，全世界只有唯一的一个5G供应商，这就是华为，其他供应商还需要努力。＂
　　新浪科技：华为目前在欧洲市场的布局如何？
　　杨超斌：欧洲运营商，一直都是华为公司在移动网络建设上的战略合作伙伴。我们跟欧洲运营商在移动通信上的合作，主要是从3G时代开始的。大家都知道，华为公司在2008年推出了SingleRAN解决方案，这个解决方案，当时就是华为公司和欧洲运营商一起通过联合创新，发明了这个解决方案。这个解决方案，现在已经成为全球所有运营商，网络建设的标准。因此，在5G时代，华为公司仍然会和欧洲的运营商保持非常好的合作，刚才已经谈到，我们全球46个合同里，有26个是来自欧洲运营商。
　　新浪科技：5G带来最明显的改变会发生在哪个行业？
　　杨超斌：从现在5G的网络能力来看，它的应用能力主要会集中在两个方面：第一，5G对消费者用户来讲，可以极大提升消费者用户的体验，像这次跟中国移动在杭州一起实测下来情况来看，通过规模实验，包括在密集城区、郊区、高速公路，5G的速度可以达到4G的十倍以上，对消费者用户来说，原来一些不可能的应用，现在都会成为可能。像现在在韩国，在过去2个多月的时间里，已经发展了100多万5G用户，实际上在韩国，对于消费者用户，他们最欢迎的业务就是虚拟现实。
　　两个礼拜前，我去了韩国，我们在那边开了一个5G的开放实验室，因此也去现场体验了一下，现在在韩国，基于5G网络，现在跑的虚拟现实的应用。从我的感受来看，现在的虚拟现实应用体验得非常好，像这些应用，在4G网络时代是不可能完成的。当然，5G刚刚起步，虚拟现实仅仅是其中一个应用，我相信，随着网络的Ready，大量的应用创新，在未来会不断产生。
　　第二，5G的主要应用是聚焦在行业数字化上面。因为现在看来，有一点很明确，5G的网络能力，带宽会比4G宽很多，时延会比4G短很多，同时，能支持的连接数，会比4G高很多。因此，基于这样的网络能力，我们相信5G在各行各业将会发挥更大的作用。比如，像今年中央广播电视台搞的春晚，之前的春晚都有直播，要有一个采访车，要通过卫星进行转播。有了5G之后，既不需要采访车，也不需要卫星来传输，直接有一个5G的modem，就可以实现高清的现场直播。
　　新浪科技：目前来看，还有哪些问题没有解决？
　　杨超斌：作为新的一代技术，一般会持续10年甚至是更长的时间。因此，现在完成的5G标准，仅仅是Release 15，是第一个商用标准，但是5G的技术、商用标准，在未来的10年里，会持续不断地创新、持续不断地演进。因此，5G网络能力也是一样，开始规模商用后，每一年网络能力都会逐步提升，新的网络能力会逐步加进来。对运营商来说，建网也是有个过程，肯定是从大城市开始建，然后逐步拓展到中小城市，最后是农村。因此，整个网络建设、整个技术创新、整个应用创新，对于5G来说，并不是说一开始商用，在未来5-10年里，它会持续不断地演进，持续不断地构筑起来。
　　新浪科技：5G终端的价格，何时才能被大众接受？
　　杨超斌：现在，5G刚刚开始商用，所以，终端厂商大多会从旗舰机开始做。因此，第一批出来的5G终端价格，基本上都是旗舰机的价格，价格相对来说会高一些，最便宜的现在会在600美金以下。我们相信，随着5G大规模商用，各个终端厂商肯定会把5G终端从旗舰机拓展到中端或者低端机型。我预计，在明年，很有可能终端价格到2000-3000人民币都是很有可能的。
　　新浪科技：现在是否要更换5G手机呢？
　　杨超斌：如果要买一个新的手机，那肯定要买具备5G功能的手机。
　　新浪科技：今年华为在5G上的研发投入，具体是多少？
　　杨超斌：我们从2016年开始，在5G方面投入了产品方面的开发工作，主要涵盖核心网、承载网、接入网，还有我们的终端。终端这块是单独属于我们的消费者BG，这块不算。我们纯粹看系统侧，今年在5G系统侧投入，人数差不多是1万多人，因此，整个预算的金额，在5G系统侧不含终端，整个研发费用的投入超过100亿人民币。
　　系统侧主要涉及几个方面：第一，主要是研发人员的人力成本支出；第二，我们要有大量的仪器设备；第三，是做产品的开发，产品开发里面，还有涵盖自己的芯片的开发和投入。
　　新浪科技：美国限制华为，影响有多大？
　　杨超斌：对我们来说，美国有我们的供应商，但是，我们在供应商的策略上，我们一直是坚持＂多供应商策略＂。任何一个器件，我们都会考虑来自于不同的供应商，来自于不同的国家。因此，美国虽然对华为进行了限制，但是对于5G来说，对我们没有什么影响。
　　新浪科技：华为与其他5G厂商，是合作关系还是竞争关系？
　　杨超斌：整个移动通信是一个生态系统，是需要全球各个厂商共同一起来参与，只有大家一起来参与，才能形成全球统一的标准。因此，在5G的标准的制定过程中，不管是中国厂商，还是欧洲厂商，还是美国厂商，大家一起共同制定了3GPP的统一标准，因为现在3GPP里面，有500多家公司，是来自于全国不同的国家，只有大家把自己的创新成果全部贡献出来，在3GPP里面经过充分的讨论，只有这样，制定出来的标准才会具有竞争力。因此，在整个移动通信产业的构建上，华为公司跟欧洲厂商、美国厂商，或者其他国家的厂商，大家都是合作的关系，当然，在市场上，大家是竞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