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国天下·群体】 作者:Bella 1 上路就愤怒? 还记得那个往别人车上泼咖啡的路怒症司机吗? 上个月,他被判刑了。刑拘3个月,罚金6000元。 事情还要从两个月前说起:9月21日早上,北京市朝阳区北三环附近的安定路上,驾驶黑色轿车的苏某在经过某路口时,快速从右后方超车,插在王某的车前。在之后的8秒中,苏某有三次明显的刹车行为,王某都及时减速避开。随后,王某向右并线后加速,想要追上苏某,却被苏某挡了下来。在持续了20多秒后,当王某驶到苏某车辆的右侧时,前挡风玻璃上突然出现了一片棕色的液体,将前方视线完全遮蔽。等王某打开雨刷器,将玻璃清理干净时,苏某已快速驶进匝道逃离现场。两人在路上斗气将近1分钟。 整个过程令人心惊胆战。而事情的起因,仅仅是两车并线,发生了一点小摩擦。苏某一时生气,想要报复。 一点小事就做出置人于死地的事情,真的不能用"压力大""脾气不好"作为借口了,真的是满满的恶意! 事实上,人们对路怒症的恼怒与恐惧就在于此:都在路上行驶,遇到的不过是堵车、摩擦的小事,却有人暴跳如雷,做出危害他人生命与公共安全的举动! 近几年,患有路怒症的人越来越多。在一项电子问卷调查中,56.99%的受访者认为自己是"路怒族"。其中,驾龄在10年以上的受访者中,认为自己是"路怒族"的比例最高,达到88.89%。路怒症引发的事故也与日俱增。据公安部交管局统计,2012年1月至2015年4月底,全国公安交管部门查处强行变更车道、强行超车、违法抢行、强行违法占道行驶和不按规定让行等"路怒"违法行为共计1.04亿起,其中,强行变更车道、不按规定让行违法行为查处量逐年上升,由2012年的196.6万起上升至2014年的405.2万起。 2 为什么攻击性那么强? 路怒症的诡异之处就在于,它和人的脾气性格没有太大关系。平常再老实、再温和的人,一握上方向盘,都可能变成想骂人打人的狂暴分子。 究竟是什么有这种大变活人的力量呢? 挫折攻击理论告诉我们,当人的一个动机、行为遭到挫折后,就可能产生敌意态度和攻击、侵犯反应。挫折并不一定会引起攻击,关键在于我们是否认为这些违背了自己意愿的事情是对自己的冒犯与攻击。越感受到攻击就越会愤怒。 具体来说,当人手握方向盘时,驾驶的畅快感会让人感到满足:你可以随着自己的意愿转向、停车、加速、减速,这就是驾车的乐趣。这种操纵感就像是在掌控自己的人生。可堵车或者摩擦一出现,控制感立即就被打断,人会觉得自己受到了恶意的攻击,因此就会愤怒。如果这种"恶意攻击"来自于别人(比如车被刮了一下),就想马上报复,直到对方给自己道歉;如果不是人为造成的(比如堵车),就会用骂人、摔打的方式把怒火发泄给外界。 所以我们会看到,控制欲越强,越不允许自己的意愿被违背的人,越有路怒症。而路怒症其实是自恋性暴怒的一种表现。自恋性暴怒是一个心理学上的概念。有此特点的人有一种不合理的期待,期待外界无条件服从自己的愿望。一旦愿望落空,就会产生羞辱感和无助感,认为自己受到了恶意攻击,进而表现出的摧毁性的、压倒性的、不能半分拖延的报复欲望。 也就是说,有路怒症的人,往往在其他方面也会莫名暴怒,这种怒气可能是对别人,也有可能是指向自己。 具体来说,自恋性暴怒的逻辑是这样的:我的意愿必须被满足,如果有不如意就是对我的冒犯和攻击。冒犯和攻击显然是恶意的,必须受到惩罚,做出赔偿和道歉。如果不道歉,就是你死我活,哪怕是用自我毁灭的方式进行报复。 这就是为什么很多自恋性暴怒的人在遇到一些找不到具体责任人的事情时,会做出自我伤害的举动。比如因为航班取消耽误行程而打自己,当众出丑被人取笑而骂自己"废物""没用"。因为一方面,他们会把冒犯者认定为自己:是我没有本事,不能做出正确的决定或行为,而导致了这个结果;另一方面,狂怒还在,但是不能指向外界(因为找不到具体责任人),只能转而内向攻击自己,于是做出报复自己、伤害自己的行为。 3 这不只是病,更是恶 其实,自恋性暴怒在我们的生活中特别常见,大到一言不合就抢夺司机方向盘,口角纠纷演变成杀人事件,小到在家一有不顺心的事就冲爱人孩子发脾气,和同事有矛盾就想背后使坏——每一场愤怒引发的悲剧或冲突中,都暗含着相似的潜意识:只要这个世界不按照我的想法运转,就是对我的侮辱和攻击,那我就要毁灭些什么,让你看看我的厉害,为你的错误付出代价。 陷入自恋性暴怒的人都有种"控制不住自己"的感觉。尽管过后会感到懊悔,但再遇上类似的情况仍然会觉得像是被魔鬼抓住一样。然而,这个魔鬼并不来自于外界,也不是愤怒本身,而是暴怒者自己,是暴怒者那种不可一世的狂妄,觉得世界必须按照我的想法运转的骄傲。 通常我们会听到,自恋性暴怒者需要学会客观地看待世界,分清到底是真的有人在冒犯我,还是这种"冒犯"来自于我的想象,是因为我的自恋受到了挑战。这个做法的确必要且有效,因为只有学着认识、接受这个世界真实的样子,才能逐渐走出自恋的幻想。 然而,如果只是把自恋性暴怒当成一种性格问题或者病态的心理,显然是把问题看轻了。问题和病态都是表象,最根本的是,那种把自己当成神、觉得"不满足我的意愿就是攻击我"的自恋,是一种罪恶!内心的黑暗由此而来并已产生了严重的后果:暴怒者心里会装着敌意与仇恨,甚至恨不得将人置于死地。即使没有危及生命、酿成悲剧,也给身边的人造成了伤害,让他们处在随时受到攻击的不安之中。 有人说自恋性暴怒的人很可怜,他们可能会因为冲动而失去家庭、未来、健康,甚至付上生命自由的代价。从个人的角度来说的确是这样,但可怜的根源是和罪恶相处太久了,不愿意对付自己,不愿意管理自己,一心想着让自己舒服。 幸福与自由不可能与罪恶共存,只有下决心离弃罪恶,转从正确的道路,才能摆脱自恋的控制,不做人生路上的"路怒症"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