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大舅,记大舅病故前后的事,以此铭记
夜晚,接通母亲的视频,看到母亲满脸的哀愁,对着屏幕中的我欲言又止,久久不语。我正要失去耐心,心烦气躁的时候,母亲终于开口了:"女儿,你大舅走了",我惊诧,说完,母亲顿时红了眼眶,泪光闪烁。我的心顿时低沉了下去,母亲难过却又在我面前克制的样子,让我明白她对大舅的感情之深,之浓烈。她在我面前隐忍着,不知在家里哭了几场。
对于大舅的去世,我们是预料得到的,只是没有料到会这么快。今年,大年初四去看他的时候,他面容乌紫,瘦骨嶙峋,吃不下东西,一吃下就会反胃呕吐。吃一团干饭,能顶四五天,不消化,只能喝水度日。看到大舅穿着睡衣,坐在初春的阳光里,抱着烘笼,笑容满面地看着我们玩牌,闲聊,那精气神让我乐观了起来。猜测,大舅即使是挨天数,至少还有半年时间可活,谁知,仅仅过去月余,大舅便撒手人寰。
大舅留给亲人们最沉重的话题就是:"姊妹六个,只有我得的是母那个病。"姊妹听了只有沉默,想安慰,却开不了口,所有的语言在这一刻都是苍白,文字也失去了力量。
大舅确实遗传了外婆的肺气肿,外婆活了六十岁,大舅活了六十五。大舅发病初期,只是气喘不止,回家必须路过的小山坡,都会停歇几次,疲惫不堪。两年之后,大舅病症越来越重,陆陆续续住院十多次,每次都是半个多月,两个女儿轮流陪护。
最近的一次,大舅严重到不能自主呼吸,两位表姐出钱买了一台家用吸氧机。大舅的生命全靠机子维持,需要一直吸氧,吃饭,上厕所只能短暂取下半个小时,半小时后就呼吸不畅,难以忍受。就这样,过了半个月,大舅慢慢地露出下世的光景来,他太阳穴凹陷,眼神摄人,家人们都默认着放弃,大舅也摇头表示不去医院。
到临去世的前一夜,大舅喘气连连,心如火烧。大舅母和两位表姐一夜未睡,不停地为大舅抚顺胸口。这夜真漫长,天亮了,迎来了一丝曙光,大舅苦挨着,犹如身处火狱,不停地要凉水喝。无边的痛苦使他生出强烈的生存欲望,他迫切地想去医院,想活着。女儿女婿为了满足他的愿望,喊了救护车,大舅在等待的过程中破口大骂,骂救护车怎么还不来。时间一分一秒地煎熬着,救护车终于来了,大舅翻身下床,把自己的衣服找出来穿好,像健康人一样矫捷地走到担架面前,正往上爬的时候,大舅力竭,脚瞬间就软了下来。幺舅他们连忙把他抬上担架。救护车还未开到县医院的途中,大舅停止了心跳。表姐还是决定把他送进抢救室,为此"多花了五千块钱",还是没有抢救过来。
大舅就这样走了,内脏衰竭,胸口烫热的大舅白纸覆面,直挺挺地躺在冰凉的地上,等着他最后的归宿,等着他生前想看一眼,却来不及运回来的棺材,来盛载他的一生。大舅的逝去,最难过的是我大舅母和外公,他们几天下来粒米未进,从此天上人间难见面。
哎!对于亲人的离世,谁人又能做到无动于衷呢?推己及人,早迟都有一天会涉及自身。只能用"各人有各人的命,强求不来",来宽慰活着的人,以求活着的人能保重身体,抱着希望,认真热情地活着。过完这颠沛流离或者安富尊荣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