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军事题材小说兵家第十一章群众是根本
林彪、罗荣桓、刘亚楼
驻扎王村的自治军调来了一个骑兵营,开到了绥化城的卫戍司令部。驻扎在绥化城城边子的自治军也全部奉令开拔到卫戍司令部。司令部大院肃穆,战士们觉得可能将有重大行动。可是剑指何方?
夜幕撂了下来,夜的汁液浓稠了,卫戍司令部那开始布局:骑兵出动,从司令部到火车站,道路两侧排列骑兵,火车站站内站外也是排布士兵。这时战士们才明白:将有重要人物抵达绥化城。
雷鸣的身旁有了几位陌生的首长,他们一同乘坐雷鸣的那辆黑色轿子到了火车站,看了外面看站内。
由哈尔滨方向驶来的一列客车贼亮的灯光刺穿夜幕,不时鸣笛,刺耳的刹车声,吭哧吭哧地缓行,咣当地停下。车门打开,卸出了乘客,他们在荷枪实弹地排列开去的士兵的注视下出站台,离开车站。
这时,车上呼啦下来了士兵,足有一个营,他们也荷枪实弹地在站台排列。
而来下来了被迎接的首长,在雷鸣等的陪同下出站台。
被簇拥的一位首长停下脚步,望排列开去的战士忽然走向了一位战士,为那战士系紧上边的扣子,那战士身体僵直,呼吸都急促。
首长系好了扣子,那战士也缓过了神来,咔地一个立正,高声:"首长好!"
首长还了个礼,前行。
那被系扣子的战士就在首长离去的时候,不由自主满怀敬意地再一次咔地一个立正,高声:"首长好!"
迎接的队伍不由自主地咔地立正,齐声高声:"首长好!"
那位首长回首,向战士们还礼,跟随的每一位首长向战士们还礼。
雷鸣导引首长上他那辆黑色轿车,可是,首长问,路还远吗?雷鸣说,不远。首长说,那就步行,也好看看这城市。于是,簇拥着首长步行而去。
那被系扣子的战士,就是我的父亲王景文。就是那时,他还不知道给系扣子的首长是谁呢,反正知道官能挺大。而他的表现,令雷鸣心中暗暗点头:是个好苗子!父亲当时的表现,别的战士还以为是雷鸣交待的呢,带头问首长好。其实,是父亲临时的发挥。父亲就是不缺少勇气,如果他觉得该做什么事的话。
从火车站撤回司令部,也许因为在车站的出色表现,王景文被安排在走廊警卫,就站会议室的窗前。背对窗。其实回头就可以望见会议室内的情形,就可以望见那位首长,但是,你的任务是警戒,你不可瞬间让你的精神头离岗。
雷鸣说,食堂已经备了伙食,随时可就餐。
大家望向林总,东北人民自治军的总司令。
林总环视大家,掌心一把炒黄豆,口中咯嘣咯嘣咀嚼,向雷鸣说:"不急不急,说会话。"
"好,那各位首长咱们就一边先打打牙祭一边说话。"雷鸣向一属下一摆手,那人诶了声奔出,瞬间几位勤务兵就端上了托盘,托盘中全是黄橙橙的炒黄豆。
"老雷,你这情报摸得准呢!"有首长说。
笑声一片。
"听说了,你们这的大豆可是被称作金豆呢!"林总说。"礼尚往来,也不能白吃你们的金豆,我也跟你们带来了硬头货!"林总向随从一摆手,那随从立即将一捆崭新的杂志放到了雷鸣的面前。
"群众,是硬头货!绝对硬头货!"雷鸣说。那杂志叫——《群众》。
"这杂志的名字,就林总给起的!"一位首长说。
"大战在即,我们靠什么去拼?人民群众!没了他们,我们将死无葬身之地!这是我们必须清醒地认识到的!认识到了这一点,便知道我们当前最紧迫的是什么!有了最广泛的人民群众的支持,军事上,即使出现再大的失败,也可东山再起!"林总话讲得慢悠悠,目光,望的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北国。嚼着北国的金豆豆,说着字如金豆豆的话语。"最广大的人民群众是谁呢?农民!有了农民的支持,那我们共产党人用兵就可以撒豆成兵!"林中手掌一扣一张,满桌黄豆滚动。
就在会议室谈笑风生的时候,隔壁的房间首长带来的电台已经滴滴答答。林总的司令部此刻就在这绥化城的卫戍司令部。
后来林总就睡在雷鸣的办公室。雷鸣后来讲起:那办公室的里间,就有一张床,雷鸣平常休息的地方,可是林总没睡那床,而是地上摆了一张行军床,就睡那行军床。而雷鸣的那床,林总的一个贴身警卫睡。
后来我参观林总指挥国共在东北最初决战的司令部旧址,那已经是纪念馆,我看到,大炕之上摆了一张行军床,林总当初就睡在那上。望着那行军床,你笑不出,倒是一种肃穆笼罩了你。也许,林总只有睡那行军床才睡得踏实,才即使是在睡梦之中,也流动着所统帅部队的步履所向。
一位首长拿了份电报走到门前,见里面的灯光已熄,停住了,微笑了下,向跟前守卫的战士交待:"首长觉轻,千万别弄出动静来。"
王景文身板一挺,随即将就要脱口而出的那个是字硬咽了回去。
那一夜,我的父亲自豪地守卫着林总。
离开绥化城的林总留下一个消息:东北人民自治军很快更名为东北民主联军。当初叫自治军是共产党人占领东北的权宜称谓,是与苏联人的默契。
像北满的其他屯子一样,王村也来了工作队。六七个人,坐着两个爬犁就到了王村。当然是首先找住的地方。当然是先前的王家大院显眼着,但那是民主联军的营区,人喊马嘶的,热闹着呢。除了那,当然就是毕家大院显眼了。可一准那就是工作的对象,是地主,总不能住在地主家把地主当革命对象。就算是与虎谋皮,也不能与老虎同窝而眠啊。就找穷苦乡亲商量,借他们的房子住。
"你们,跟他们是一伙的?"老乡指王家大院的自治军问。
"是一伙的,都是东北民主联军!"
"哦……"老乡纳闷:一伙的咋不就去那?
纳闷是纳闷,老乡还是借给了工作队房子。这家借了间,再跟邻家商量,好商量了,也借了间。立即帮两家扫院子、担水。
"咱这王村谁家土地最多?"队长问。
"当然是王天龙了。王村王村,就从他家来的。"
"哦……"队长就知道:第一革命对象确定了。
"再就是毕家了,毕来福。他那儿子毕经纬可是国民党呢,跟你们好顿干呢!"
"哦……"无疑,这也是革命对象。
队长也是开展工作心切,令部下传唤来了毕来福、王天龙,就做减租减息的工作,队长大大咧咧地盘膝坐在大炕,毕来福、王天龙则站在地当腰,队长侃侃而谈。好像还挺语重心长的样子。毕来福衰草一般地立着,知道是站在儿子的敌人面前,当然,也是自己的敌人,毕家的敌人!就袖着手,一副蒸不烂煮不熟的神情。可是,队长谈着谈着,王天龙火了,怒视着队长吼道:"你是国民党工作队吧?哪来的王八犊子来作践俺!"
队长一怔,太突然,一时反应不过来。
部下不干了,立即冲了上来啪啪就给王天龙来了几记耳光,而后将其反剪双臂按倒在地,说:"你这狗地主要与人民为敌到底吗?"
"你这狗崽子血口喷人呢!"我的爷爷怒不可遏。
队长就让手下塞我爷爷的口,手下就瞧见耷拉在我爷爷前襟处的棉手闷子,现成的东西,就将一只塞了我爷爷的口。而后就房东家找来了绳子,将我爷爷捆绑了起来,五花大绑哦。
"你将受到严惩!"队长咆哮。随即问毕来福:"你是什么态度?"
"你们爱咋办就咋办。随便。"毕来福说。
"好,那你可以就先回去。"队长向毕来福摆手。
早有人飞奔而去向我的太爷报信。太爷铁青着脸,奔兵营。而我的奶奶率领我的二叔我的姑姑奔工作队。二叔要拿那杆长枪,被邻居抢下。
太爷见到骑兵团团长劈头就是一句:"屯子里来国民党了!"
"国民党?"团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是国民党咋能把我家天龙给绑了?给打了?"
"老爷子,好好说,咋回事?我给你家做主!"
"人还在工作队呢!"
"娘的!不知道谁是爹呢!"团长说,拔腿就奔工作队。
往屋一戳,炕上的队长一怔,屋内的工作队员一怔。团长扫了眼王天龙,瞄队长,切齿骂道:"娘的,像个佛似的!你以为你是佛吗?"
"怎么说话?"队长说。
团长掏出短枪抵队长脑门:"这玩意要说话了!"
队长身体一僵。
团长打开扳机。
队长身体再一僵。
"你不能乱动!"一个队员将长枪指向团长。
可是团长的一批战士闯进来了,长枪、短枪逼住工作队的每一个成员,一声声:"不许动!"
我的太爷奔进屋,大吃一惊:剑拔弩张千钧一发!
团长瞄见一工作队队员黑棉裤又往下黑了一条,尿裤子了!团长收起枪哈哈大笑,而后向队长说:"小子,地上站着去,听我给你们上一课!"
"听你上什么课!"队长嘟囔。
"呦,给脸不要脸?"团长又来了气,一把薅住队长的后衣领,像提一只小鸡般将队长薅起放在地上。
"你你你……"队长这回是羞辱。
团长盘膝坐大炕上,笑眯眯地说:"小子,别觉得你们窝囊、委屈,我就先给你们讲讲这王天龙。这王天龙可是得到林总表扬的!林总知道是谁吗?前不久,林总到绥化城,绥化城卫戍司令雷司令跟林总汇报发动群众的事,讲到了王天龙的事,讲到了王天龙一家三代参与剿匪的事,林总说,真是满门忠烈!"就讲我太爷我爷爷我父亲参与剿匪的事迹。也讲起我的王姓太爷我的迟姓爷爷我的殷姓爷爷我的王姓爷爷抗日的事迹。窗户上,印满了外头大人、孩子的脸。
"可究竟是地主。"队长叨咕。
"啥地主!王家的土地因为王家抗日,土地全都被鬼子没收了,给了日本开拓团!"
"那他家的土地我们按日伪财产没收?"
团长盯视队长,按捺住了怒气,说:"我跟王天龙谈过那些土地的事,人家早说了,既然跟了共产党,就按共产党的规矩办!既然跟了共产党,可以就跟得彻底,那些土地可以就分给乡亲!"
队长张大了嘴巴。
"鬼子投降之后,乡亲们没动开拓团霸占的王家的土地上的庄稼,人家王天龙找到我说,那些收成就给骑兵团做军粮吧!"
队长的嘴巴张得更大,眼里已经有了泪水。
"调查,要调查,不搞调查就要动手,是要犯错误的!犯大错误的!是要脱离群众的!"团长指点队长。
队长转身给我的爷爷松绑,而后噗通跪在我爷爷面前哽咽地说:"您扇我耳光吧!"
外面欢呼起来。
我的爷爷怒视着队长,呼哧呼哧喘粗气,拳头攥得嘎巴嘎巴响。苦难岁月的雕琢,王天龙早已经不再是大财主家公子的范儿了,脸是山岩的色,身板是山的骨,那要是一拳上去,能把那书生模样的队长给消散架了。乡亲拽走了我的王姓爷爷。
队长怔怔。不时地往上推一推眼镜。
团长拍队长肩膀:"请你到我那窜个门。"
队长就随团长去。团长把去绥化城开会时林总带给大家的那叫《群众》的第一期杂志给队长。
结果队长说:"每个工作队都发了这一期的《群众》。"
"那你是没好好读!你有好,我还有些舍不得给你呢!"团长说。
"我要向全村的乡亲检讨。"队长说。
团长一怔,随即大手又是一拍队长的肩:"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好,好,我也给你个配合!你们工作队,我们骑兵团,一块唱台戏!"
"唱戏?"队长莫名其妙。
骑兵团的人,工作队的人,带着锹带着扫帚来到我太爷家院门前,院门前隔着条街道是一片菜地,在这冬季当然就是白雪覆盖的空地,来的人清理那的积雪,不平整的地方就拿雪填平,拿锹拍实。清理出了大大的一块空地。
骑兵团的战士排队来了,席地而坐。工作队全体席地而坐。团长指挥唱歌,大合唱,歌声覆盖了王村的天空。
有人敲锣吆喝:"快到迟早老爷子家门前喽,看大戏喽!"
歌声和锣声,吆喝来了屯子的人,有点人山人海的意思了。
歌声停,团长和队长手上前,向迟老爷子鞠躬,向我的王姓爷爷鞠躬,向全体乡亲鞠躬,拢共三鞠躬,而后团长亮着大嗓门讲话:"各位父老乡亲,我们骑兵团,我们工作队,今天把戏台搁迟老爷子家门前,唱的是哪一出呢?《将相和》!负荆请罪!"
队长讲话:"我叫张鼎,是工作队的队长,错是我犯下的,我向乡亲们赔不是,向王天龙赔不是!"向我的王姓爷爷低头。迟老爷子一家人站院门前。
我的爷爷臊红了脸,摆手说:"可拉倒吧!"
团长指队长高声向乡亲说:"这小子犯的错,今天的第一个节目就他出!"
乡亲们就好啊好啊地喊。
结果队长脑瓜顶上戴了花头巾,和一队员连扭带唱了一出《夫妻识字》,乡亲们笑声一片,战士们笑声一片,王村的天空笑声一片。
太爷瞧下咧着大嘴乐的天龙,说:"也值了,一人的委屈换全屯子的笑!"
"嗯。"我的王姓爷爷点头。那先前的委屈、窝囊,早抛九霄云外。
队长带领队员挨家挨户走访,丈量每一块土地。
队长跟我的爷爷说:"王哥,你想要哪块土地尽管吱声!"
"别,我跟乡亲一样。我可以跟他们一样抓阄,抓到哪块是哪块。"
"嗯,好主意,好主意,条件同等的人家就抓阄决定可获得哪块地块。"
有的得到土地的乡亲,在自家的土地上放起了鞭炮,白雪之上,散布红色的碎末。于是,更多的乡亲效仿,在新分得的土地上燃放鞭炮。本来春节的脚步已经临近,分得土地的喜悦更增添了节日的氛围。
而我的爷爷望着抓阄抓来的那土地,长久地怔怔。太爷的全家都来了,看自家的土地。
"老毕家的土地虽说是减租减息了,也没人给种了。"太爷说。
"都是地主了。"爷爷说。
"共产党斗地主,就是让人人都成地主呢。"太爷说。
爷爷乐了。难得的一乐。
全屯子担水喝的那池塘,满是欢乐,孩子们划着冰车追逐,没冰车的,或看热闹,或打哧溜滑,看谁滑得远。
我的老叔景利本来被我的姑花儿领着站塘沿儿看热闹,看着看着,咧着嘴就嚎:"我要冰车!我要冰车!"
花儿皱眉瞅小弟,瞅小弟的没出息相。
孩子们也望小利,扑哧一笑,继续玩自己的。
小利就嚎得更厉害,往池塘里泼洒他的悲哀:"我要冰车!我要冰车!"
赶上骑兵团的炊事员来挑水,听见了小利的嚎,瞧见了小利的可怜相,撂下水桶,蹲在孩的面前:"咋就没冰车划呢?"
"嗯,我家冰车坏了,我娘就给批了烧炕了。呜……"
"哦……"
"我要冰车!我要冰车!"
炊事员拍拍孩的脑瓜顶:"不哭不哭,我跟咱们团长说,他保准能送你个冰车!嗯,跟那个张队长说,也保准送你个冰车!"
"那不就俩冰车了啊!一个就行了!"花儿说。
"好,好,一个冰车是保了的!就凭着满门忠烈,后人哪能没冰车划呢!"
回去的炊事员向团长报告:王天龙家的那小不点在池塘那嚎呢,看别人划冰车,就他没冰车。炊事员望团长笑。
"哦……"团长望炊事员的眼睛,望见眼中的笑,团长也笑了:"去让翟木匠做一个最好的冰车,给天龙家的小不点划。满门忠烈,后人哪能没冰车划呢!"
炊事员大笑。
别的孩子的冰车,底下是两根粗铁丝,而小利的冰车下面是两块三角铁,一个平面固定在冰车上,另一个平面支立。铁丝做的冰车时间长了,铁丝就会被磨扁,固定铁丝的木条就容易与冰雪摩擦,增加了阻力。冰车到了小利的手,孩乐出了鼻涕泡。满池塘的欢乐,有了小利的一份。
不过,有天小利划冰车划得忘形,忽然发现冰车奔了冰窟窿,身子一侧歪,冰车从冰窟窿上飞过,儿子身子哧溜,进了冰窟窿,好在两臂一张,把人卡住了,而后拼命爬,爬了上来。那一刻,满池塘的小伙伴看得呆呆,吓得呆呆。
夹着冰车通身落汤鸡般的小利出现在家人面前。
后来团长跟那炊事员叨咕:"也别就我王哥家的孩子,看看还有谁家的孩子划不上冰车,给做个,给送去。"叹口气:"我琢磨啊,不会总把咱们骑兵团在这搁着,养着,要是开拔,还真有些舍不得这里的乡亲!"
骑兵团的木匠好顿忙,一口气做了十多个冰车。
忽然有那么一天,骑兵团的战士都去了乡亲们的家,帮干这干那的。唯独这一次团长说了,悄悄地说:"如果乡亲们留你们吃饭,就吃吧。"非同寻常。
就在那一天,团长把工作队的张鼎队长请了去,喝酒。团长建议队长,立即在屯子里组建民兵队。"跟乡亲们说,国民党来了,咱们的土地就没了,打国民党就是保卫咱们的土地!"团长说。
第二天,队伍就开拔。骑兵让战马缓步,途径了下屯子,高唱着《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满屯子的人都出了来,团长不断地挥着手:"乡亲们,再见了啊!"
团长忽然下马,去了一位乡亲的家,那家有位重病的老奶奶,团长要去探望,要去告别。
老奶奶的孙子先前是抗联,在同鬼子的战斗中牺牲了。团长握着老奶奶的手说:"老人家,我们还会回来的!回来我就来看您!"
老奶奶说:"孩子,你叫啥名来着?"
"高远。"
"给俺写纸上,也好让俺有个念想。"
团长明白,老太太是怕此一去再见不着了,战火无情。团长掏出钢笔,一笔一划地在一张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而后握着老奶奶的手让老人家保重,说以后的好日子还长着呢。而后告别,率领队伍出发。奔绥化而去。
就是老百姓都明白,在这北方的北方,共产党和国民党的较量要开始了。
阴阴的天,暗灰了大地的雪。
"小文子要打仗了!"我的奶奶望着远去的骑兵团说,眼中溢满泪水。
傍晌午的时候,团长临走探望的那位老奶奶的老伴骑着头毛驴跟头把式地来找我的爷爷,怀中掏出一管黑钢笔说:"快撵团长,他钢笔落下了,他还要拿着钢笔写命令呢!"那老奶奶的老伴外号也叫瞎猫,害着眼病,眼睛总挂着眼眵。瞎猫姓井,叫井有财。人们除了叫他瞎猫,还调侃地叫他井发财。
"那我去给你还!"爷爷说,就要拿钢笔。
可是瞎猫不松钢笔:"我还是跟你一块去撵!"非要亲手还。
我的爷爷挺恼火:既然非要亲自还还来找我做啥?"那你能不能去给谁借匹马?"我的爷爷说、
"倒是合计马了,可我不会骑马!"
太爷明白瞎猫的意思,说:"快撵队伍去吧,反正他们先去的是绥化。"
路上的风景:我的爷爷在前不时地勒马急迫,瞎猫在后不住口地喊着驾。
上路不就就飘雪,天地间灰茫茫一片,好在北风推送着他们。
我的爷爷摇头,叹气,拿瞎猫没办法。也明白:人家是觉着你和团长近,才找你陪着。
"你就把笔交给我,你就回去,我就给你交给高团长得了!"我的父亲不死心。
瞎猫憨憨一笑说:"还是我交给团长好。团长让人给我家孩送冰车呢!"
是要亲自感恩。
冰天雪地中,瞎猫鼻涕拉瞎的。不时地拿棉手闷子揩抹鼻涕,棉手闷子上那揩抹下的鼻涕冻成了一层冰。就拿没结冰的地方擦。
天擦黑的时候,到了绥化城那,直接去了城边子的兵营,果然见到了刚从王村开拔来的战士。打听团长,到城里卫戍司令部开会了,雷鸣说绥化城的卫戍司令,也兼着骑兵团的政委。先前,骑兵团在绥化城这驻扎一个营,在王村驻扎两个营,现在全团集结在了一起。我的爷爷就说出了我父亲的名字,说那就找王景文。我的父亲来了,我爷爷就让领着去见团长。父亲知道原委后,犹豫。爷爷指下瞎猫说:"人家非要亲自交给团长!"我父亲一笑,就领人去司令部。
还好,团首长的会议已经结束,正在食堂吃饭。要不,还真就得候着。
我的父亲再一次地望瞎猫,意思是:就我给你送去得了。
我的爷爷明白我父亲的意思,说:"就让他亲自给吧,都到这了!"
我的父亲先进了去,餐桌前咔地立正:"报告团长,王村的井有财赶来见您!"故意不提钢笔的事,故意严肃。
"井有财是谁?"团长叨咕。
这时父亲才嬉皮笑脸:"提外号团长就知道了:瞎猫。"
"哦,知道知道。快让人进来!"
结果,团长惊喜地喊:"王哥也来了!"
瞎猫拿出了钢笔害羞的神态说:"您把钢笔落我家了。怕耽误您写命令,赶着给您送来!"
"我说我给送来就行了,可人家非得要亲自给你送!"我的父亲说。
"落下就落下,干嘛跑这远送!"团长说。
"不是怕耽误您写命令嘛!"瞎猫叨咕,两手举送钢笔。
满桌的首长站了起来。
团长结果钢笔,咔地一个立正,高声:"谢谢井哥!"
"加三个凳,一块吃,一块吃。"雷鸣招呼。
井有财连连摆手:"不不不,不饿!"
我爷爷说:"我俩还是街上吃吧!"
首长都上来了,硬把仨人按在了座位。
我父亲说:"我可是真吃完了!"
"那就陪着!"团长说。
哪能不饿呢,冬季的时候,那时,农村是猫冬的,是一天两顿饭的,第二顿饭是要在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吃的。还走那么远的路,两人的肚子里早已经咕噜噜地跑开了大车。就坐下吃饭。
团长大嗓门向厨房吆喝:"再掂兑俩菜,得跟两位老哥喝酒!"
团长说:"今晚就别往王村赶了,睡兵营。"
雷鸣说:"就睡卫戍司令部。"
"不不不,得回去,要不,我那老婆子惦记!"井有财连连摆手。
"她那老婆子,心思重。"王天龙说。
"上半宿是肯定不能睡了。"井有财说。
团长和雷鸣就知道这情况不好强留。王天龙其实很想跟儿子再待一夜,瞎猫这情况得跟着一同回去,让人家一个人独自走夜路,不仗义。
雷鸣把王景文叫进了一位警卫员,一边嘀嘀咕咕交待什么,还给了警卫员钱。是让警卫员去一家卖鞭炮的店铺砸门,买了十个二踢脚。先叮地一声,窜上天,再咣地一声,俩响,是谓二踢脚。警卫员抱来了二踢脚交给雷鸣,雷鸣将其放在王天龙的面前说:"走时带上这,万一遇见狼缠着,就一个两个的。"
团长向雷鸣点头说:"还是老雷想得周到!"
"这大甸子,谁走夜路能啥也不带?最起码也得提一根棒子!这块的人,常满哪出溜的,有谁没见过狼啊?"雷鸣说。
父亲送爷爷,送到大甸子。告别的时候,爷爷给盯着儿子说:"子弹不长眼睛,我儿可要长眼睛啊!"又抱抱儿子,拍拍儿子的背。他已经忘记儿子其实是养子,自己其实是养父。
狼,是邻居。
那夜,大甸子安详地沉睡,微风轻手轻脚。马碎步地前奔,候着后头的毛驴紧赶慢赶。
天龙回头瞧瞎猫那急迫的样,好气又好笑。再一望前边的路,一惊:还真叫雷鸣说着了,夜中亮着两萤火般的眼睛,一只狼凶残地瞄过来,那目光比脚下嘎巴嘎巴冷着的冰雪还冰冷。马嘶鸣了声,停下了脚步,与狼对峙,马的眼里是闪烁着怯弱的,恐惧的。赶上来的毛驴比马落后些,瞧着狼恐惧。
"我的妈呀!"瞎猫轻声。
"还爹呢!"天龙冷笑道,也轻声。
狼群
狼是聪明的,人、马、驴在面前,知道人是主要要对付的,就瞄着两人,绿莹莹的目光给你捉摸不定的感觉。我的爷爷想啊,雷司令应该考虑到这是一个基本没风的夜晚,如果北风呼啸,洋火还划得着吗?手从棉手闷子中退出,摸出一颗二踢脚,摸出洋火,侧了身子,避着点那微风,微微的风,嗤啦,划着了洋火,点了二踢脚的药捻子,药捻子哧哧地冒着火星,两指拈着二踢脚,二踢脚的前端对着了狼,我的爷爷甚至自己先忍不住笑起来,恶狼挡道,我的爷爷居然忍不住笑了起来,二踢脚叮地爆响,窜向狼,越过狼的头顶,在远方距地面不高处再咣地爆响,狼一激灵,向远处奔逃。可是,胯下马也一激灵,忽然狂奔起来,毛了,马吓毛了!咋叫马停下马也不停,就是狂逃,不时嘶鸣,惊恐地嘶鸣。最后马一尥蹶,将主人掀了下来,继续向前跑,不过跑得有些慢了,许是觉得究竟掀下去的是主人。我的爷爷望马受惊的地方,马狂奔出足有五里多路,惦记着瞎猫,担心瞎猫可别叫狼给歹了,那回去可如何交代。就爬起来,往回奔。顾不得马了,马可以没了,不能没了瞎猫。首先听到瞎猫啊啊的声音,首先看到了那头毛驴,而且竟然抻长了脖子嗷嗷地叫,驴背上没瞎猫,雪地上一团黑影,瞎猫在那啊啊地叫。再往前,看清了,瞎猫下面是一只狼!瞎猫死死地掐着狼的脖子,那狼在挣扎,该死的狼果然又回来了!那狼一边挣扎一边长大了口喘气,我的父亲有了坏主意,摸出了一个二踢脚,摸出了洋火,跟瞎猫说:"你按住了!"点燃了药捻子,药捻子哧哧地冒着火星,二踢脚的上端对准了狼长大的口,狼惊恐,叮地第一声响,二踢脚钻进了狼的咽喉,就在那咽喉处爆出了一声闷响,狼抽搐了几下,拼命地抽搐了几下,不动了,身子一点一点地软了下来。瞎猫试试探探地松了手,确信狼已经彻底没命了,站起身看着狼跟我爷爷说:"你真有办法!"
我爷爷见瞎猫棉裤裤腰那白花花的,俯身细看,是棉裤被狼给蹬得稀烂,笑了,说:"没把你那玩意蹬掉了啊?"
瞎猫这才俯身看自己的棉裤,笑笑:"哪能!"
"那狼就归你了,赶紧跟着我去找马。"
瞎猫咧嘴笑:"马要是找不回,归你!"
"归你就归你,赶紧跟我找马!"
瞎猫把狼搭在了驴背,牵着毛驴跟着找马。
我的爷爷猫着腰找寻马的踪迹寻踪而前。后来我的爷爷乐了:"吓,咱那马奔的王村呢!"
后来见到了那马,那马迎着主人站立,静静地站立,似乎不好意思,为自己先前的怯弱先前的落荒而逃。"妈拉个巴子的!你个王八犊子的!"我爷爷瞧着马笑骂。
后来瞎猫用那张狼皮做了个褂子,穿在身上,指望遇见的每一个人都能提到那狼的事,好嘿嘿一笑,说:"那狼是我掐死的呢!"
疗愈你的内在小孩童年受过的创伤,你的内在小孩都记得请回答1988中有这样一段台词懂事的孩子只是不会无理取闹而已。只是适应了应该表现得成熟的环境,习惯了他人充满误解的视线罢了。有些懂事是伪装,有些懂事背后会有委屈的隐藏。剧里的德善应
她世界女性攀比心理有哪些危害?该如何应对?其实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攀比心理。人与人之间适当地攀比,能够促使个人朝着更好的方向奋进,而事无巨细地攀比,总是将自己的价值放在他人身上来衡量,就会渐渐迷失自我,将自己的自信心碾得粉
写给不善表达爱的女孩我将你写进我的故事里谁说我不爱,只是有时候爱的方式,不是靠近,而是保持距离。闫晓雨01。hr有些喜欢张扬,有些喜欢内敛。有些人将心事拆解在嘴边,有些人将心事包藏在一首歌一行文字的隐含意义里。爱的方式有
被讨厌的勇气重要的不是过去,而是你怎么看待过去写在前面太宰治在人间失格一书中刻画了一个阴郁堕落的小丑形象叶藏。叶藏出身于名流家族,但因为从小不被家人重视,寄宿在亲戚家中,被忽视被孤立后,他慢慢掩盖自己的内心,成为了一个社会边缘
太美的承诺,因为太年轻01。hr中学的时候遇到过一个男孩。那个时候我还留守在家,还不够成熟,不够开朗,不够明亮洒脱,所以一个人的时候难免情感泛滥敏感孤僻。而他,是那段时光里给予我最多温情和陪伴的人。想来
陈婕君可塑的我20多岁的焦虑,要在重塑自我的过程里去消除20多岁,真的过得好快啊。毕业工作就业择业车子房子结婚生子,每一关有每一关的关卡不易,但都堆积在了20多岁里。我们憧憬,我们期待,我们也陷入迷茫焦虑的陷阱里,一不留神,20多岁就匆
白敬亭马思纯新剧你是我的城池营垒直男直女的恋爱也超好嗑白敬亭马思纯新剧你是我的城池营垒豆瓣开分8。1,热搜不断,好评连连,在被一众姐妹按头安利的好奇心下,相信大家也和我一样成功入坑,对这部剧刷新了认知吧。刚开始在网上刷到这部剧时还不以
你会不会因为年龄而妥协,匆匆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01。hr年前,中学的一个好朋友结婚了。那个一直嚷嚷着要找个灵魂伴侣的人,最后还是在父母一年年的催促里,突然没了倔强劲儿,选择了和家里介绍的一相亲对象在一起。收到她突然的请帖,让我
这样的不合群,我不想尊重01。hr有一个昔日的同学,且叫他A君。他平日里独来独往,不太合群。本来性情孤僻不是原罪,但A君说起话来阴阳怪气,很多同学都对他颇有微词。那天是情人节,我抱着一束花穿过走廊,迎面遇
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文北寻01。hr如果突然遇到他人的质疑和打击,你会怎么做?之前在某平台更新了篇文章,写的是关于内向话题的内容,也许是表达能力有限,再加上本身这个话题的敏感性,歪打正着触犯了某位读者
真正厉害的人都是长期主义者如何做一个长期主义者?请看这10点如何做一个长期主义者?前不久和大家聊到这个问题,刚好自己也在做这方面的总结反思,就把我的一些思考记录下来,希望能够有所帮助。01。hr十几年的寒窗苦读难道我们还不够长期主义吗?在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