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往事难忘当年薅草挣工分的日子

　　文：张克习
　　图：来自网络
　　现在，不管是野田阡陌，还是沟渠岸边，抑或大路两旁，只要你稍一留神，映入眼帘的必定是那长得茂盛的野草了。
　　这些草有的开花，有的未见开花却结出了沉甸甸的穗子，这些草人们笼统地称为野草，可是在我的心目中它们都是有名字啊！
　　你看那长着长叶子，春天就绽放像芦花一样花的白毛草，这种草因叶面不够光滑，吃起来有点拉嘴，但这是老黄牛的最爱。
　　那叶子宽宽的，茎扁扁的，看上去比较肥硕的叫扁扁草，这是山羊喜欢吃的美食；那长相好像瘦了身的扁扁草，直立生长着、个头稍高，又结着类似稻稗子穗子的叫穇（can）草，这种草是大众食品，牛羊驴骡马都喜欢吃的。
　　至于长得瘦弱，全靠高高挑起的毛毛缨吸引人注目的，叫毛毛樱草，这种草没有多大营养，只有老牛才不嫌弃它，将其纳入胃中；还有我一眼就能认出的，家养兔子喜欢吃的特供食品——猫子眼、苦苦菜、绞股蓝……
　　现在我虽然生活在第二故乡，但是，每当出门看到大片大片曾经和我相伴度过童年的花花草草，心中一阵欣喜，它们好像我童年的玩伴，偶遇到它们，犹如当年一起疯癫的小伙伴突然撞了个满怀。
　　此刻，一种他乡遇故知的亲切感就会油然而生。因为我的童年不是从认识积木、卡通形象开始的，而是从认识、辨别野草、野菜开始的，并且沿袭家乡人的叫法，记住了它们的名字。
　　当年，这些不起眼的野草，在我的童年生活中占有很重要的位置。因为从春天草刚冒芽开始，生产队就开始给定任务，收草喂牲口。
　　每家完成情况月底张榜公布，完不成任务的要扣工分。薅青草挣工分，这可是缺乏劳动力挣工分家庭的福音啊，多薅草就可以多挣工分，那时我们家最缺乏的就是工分，并且在当时看来，工分对我家的重要性远远高于我上学考试的分数。所以我薅草的任务不但繁重，而且还是一项硬性任务。
　　那时，对于我来说要持续完成薅草任务，真觉得有些压力，以至于常在睡梦中梦见遇到大片大片葱翠欲滴的野草呢。偶尔因贪玩或懈怠完不成任务而挨打的事也时常发生，也因此曾经被家长恫吓和要挟过——完不成任务就别上学了……
　　那时候政府号召＂绿化荒山，封山育林＂。所以，山上的草长得再茂密，任何人都不得进山薅草。那些草只能等到秋后由生产队集体收割。我等只能望山垂涎，望草兴叹。
　　山上生长的那些草和平地里的大不一样。首先山上的草晒干后烧火从不冒烟，因此成为家庭主妇的最爱；其次是草的品种都是平地里所没有的，如白草、红草、炮仗草……
　　它们都生长在石头缝里或山岗上，都特别耐旱，生命都很顽强，杆茎叶子都长得很密实。它们和那些一经风雨，就匍匐在地的野草有着迥异的风采和魅力。
　　茂密的草丛里，成了野兔和蚂蚱的乐园，它们在那里恣肆地蹦跳、奔跑、撕打和觅食。雨后上山看风景兜风、逮蚂蚱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一些蚂蚱的名字我至今耳熟能详——天气越热叫得越起劲的叫乖子（蝈蝈）、善于蹦跳的蹦蹦丁、动作优雅迟钝，一袭绿装的老扁担、善于远飞的飞老幌……有几次，我只顾聚精会神、蹑手蹑脚地准备扑蚂蚱，被突然窜到我跟前的野兔子吓得心突突直跳呢。
　　要说，当今社会飞速发展，天然气或液化气已经接到家家户户的灶台，野草已经失去了它往日烧火的功能；牲畜养殖业已规模化、工厂化，也不再需要野草作牲口的食材了，野草在人们心目的重要性和风采已荡然无存，我就无需再对田野里的青青草一往情深了。
　　可是，我之所以会如此这般地对路边野草青睐有加、难以忘情，不仅仅是它曾伴我走过童年，承载着我童年的苦乐，更重要的，它是孕育我人生最初理想的第一抔土壤，它让我第一次有了追求——遇到大片的草地，薅更多的草，挣更多的工分。
　　诚然，这样的理想和追求，放在今天说起来不免有些苦涩。但，每个人的理想都不可能脱离当时的社会现实，就如我今天住着单元楼房，开着自家的小汽车作代步工具的理想的实现，是时代给我插上了理想的翅膀，并助力实现之。
　　所以，我们要感恩时代不忘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