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笛卡尔影响启蒙哲学的两个维度

　　法国启蒙哲学家力图达到知识论和价值论的统一，这就让他们从两个方面吸收了笛卡尔的思想资源。在政治价值论方面，法国启蒙主义者汲取了笛卡尔的自由和进步等等理念，并对它们进行了发挥:而法国唯物主义者则对笛卡尔的知识论做了具体的阐述，只不过他们对笛卡尔的理解加入了洛克的经验论因素:启蒙学者一方面采纳了笛卡尔的知识论和方法论，但同时却拒斥其形而上学:另一方面，大多数启蒙学者都企图把笛卡尔的方法论思想贯彻到社会政治领域，力图用笛卡尔的方法论原则对价值论问题加以详证，让一场有关价值论的革命听命于方法论和认识论的原则。此外，笛卡尔的先验论和信仰学说也深深地影响了启蒙哲学，使得后者对理性万能观念进行了激烈的抨击。启蒙学者并不是从经验的、可操作的层面去理解笛卡尔的政治价值论，反而是价值问题的完备性方面引起了他们的关注，他们是在价值论问题的终极性意义上来思考笛卡尔哲学的。
　　一
　　笛卡尔的哲学体系内在地包含了知识论和价值论两个维度，无论是哪个方面都对法国启蒙哲学产生了重大的影响。在《笛卡尔与启蒙运动》一书中，P. A. Schouls指出，自由和进步等等具有价值含义的概念形成了18世纪启蒙思想的主流，但笛卡尔早在17世纪中叶就已经详尽地阐述了这些观念的深刻内涵。正如Schouls所言:启蒙思想家们从笛卡尔那儿获取了许多的价值观念，而其他的哲学家则按照洛克的方式来接受笛卡尔的思想遗产。这句话很有深意。在笛卡尔和法国启蒙哲学之间并不是直线传递的，中间加入了洛克的因素，笛卡尔的哲学思想是通过洛克这个中介才得以影响法国启蒙哲学的。洛克吸收了笛卡尔的方法论原则但却抛弃了他的二元论思想，这种洛克式的笛卡尔哲学影响了法国的哲学家们。伏尔泰和孔多塞都推崇笛卡尔的科学知识是增进道德幸福的路径这一见解，但对于笛卡尔的形而上学思想，他们二人同样表明了拒斥的态度。因此，法国启蒙学者所接受的笛卡尔思想并不是原汁原味的，中间加入了洛克的因素，洛克的经验论和笛卡尔的唯理论思想是法国启蒙哲学重要的思想资源。但法国的启蒙学者接受的只是笛卡尔的方法论和认识论，对于笛卡尔的形而上学基本上是不感兴趣的。
　　二
　　不过，关于笛卡尔对卢梭(法国启蒙哲学)的影响，笔者认为不应该仅仅只局限于政治价值论这个维度，应该在更加广阔的视野下来探究这一课题。因为近代理性哲学发展有着自身的内在逻辑，其本身就体现了西方哲学发展的轨迹，是求真与求善、知识确定性和价值完满性的和谐统一。早在古希腊，苏格拉底的美德即知识就规定了哲学活动的性质和目的，柏拉图的理念论、亚里士多德的形式质料说发展了苏格拉底的这一学说，他们都强调了求真和求善的一致性。中世纪的上帝存在同样是保证知识和价值在最终意义上合一的依据。近代以来，笛卡尔沿袭这个思路，强调哲学科学的整体性含义，表明了近代理性哲学在其开端处的态势:知识论和价值论的并行不悖。
　　三
　　一般看来，近代理性哲学是认识论发展的历史，这个过程开始于笛卡尔，终结于黑格尔，大约经历了300多年，是西方哲学发展过程中一个承前启后的重要阶段。哈贝马斯认为，认识如何产生、怎么可能的问题主导着近代理性哲学发展的大方向，依据这个问题，实现了所谓的认识论转向，这个转向强调人们应该按照理性的原则而不是信仰(神学)的原则去反映外部世界，知识的确定性标准不是在宗教神学那里，而是在人类的理性能力当中。这种近代哲学是认识论历史的见解由来已久，根深蒂固，当然有它形成的道理。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在于近代哲学开始的时候，哲学领域里的各门各派都注重认识论的问题，探寻知识的确定性基础成为了学界的当务之急。所以，考量近代理性哲学的发展，认识论自然就成为了一个恰当而便捷的入口。不过，这样的见解并没有对近代理性哲学做出全面的考察，因为近代理性哲学包含了哲学发展的方方面面，比如伦理学就同样属于近代哲学的范畴。如果我们把近代哲学的历史仅仅理解为认识论史，就无法了解近代理性哲学的全貌，从而得出很多片面性的结论。笔者认为，考察近代理性哲学的真相必须结合笛卡尔、卢梭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相互关系，只有在西方哲学发展的大背景下来讨论近代理性哲学的性质，我们才有可能找到正确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