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笑容依旧灿烂送别我的姥姥老红军张文

　　作者：伍辉
　　姥姥张文，永远的红军战士
　　编者按：3月27日，曾经三过草地的红军女战士张文走完了103岁的人生长路。张文在长征路上与后来的开国上将洪学智结为夫妻，从此相伴一生。今天，我们发表张文老人的外孙女伍辉撰写的怀念文章，纪念一位英雄的红军女战士，一位慈祥的母亲、奶奶。
　　3月31日，送别姥姥张文
　　今天，为你送 ，103岁驾鹤 ，这是多少 可望不可及的圆满 ？
　　最后 次 你，你静卧鲜花丛中，一面鲜红的党旗覆身，似如往常般只是熟睡……
　　3次 过雪 草地的红军 战 如今已屈指可数； 路军、新四军、东北 主联军、解放军…… 路走来，穿过枪林弹 ，你们那代 参与创建和捍卫一个崭新的国度。 你更是有幸 证了 春时的理想，真真切切地变成了盛世华章。
　　上世纪80年代，离休前的张文
　　我上 学的时候，你是＂张顾问＂，常常出现在我们德育课的课堂上。我和 伙伴 起听你讲红军、讲 征的故事。
　　你们那 代 对党有着特殊的感情。记得1996年陶铸的夫 曾志 党70周年时，你嘱我去订做花篮，又亲 上 祝贺，在你们看来， 党的 还重要， 党70年 70 寿更值得庆贺……今天，有着87年党龄的你，带着无憾而去，把一份合格的答卷留在了身后的长路上。
　　92岁的张文，革命人永远年轻
　　对于党员这个称呼，你们这代 有特殊的珍惜与认真。
　　在很多 的眼中，作为全国政协曾经的副主席、开国上将洪学智的夫 ，很多事，对你来说不过是给熟 打个电话。他们哪 知道，即使是为了家 ，你也不会轻易放弃 的原则。2008年汶川地震，作为中央电视台地震当天 批抵达震区的记者，因报道出 ，我被当时的中宣部领导点名表扬，还被评为全国三 红旗 。职称晋级时上级机关告知，报评三 红旗 的是中央电视台，作为军 的我 法享受 功受奖晋升不受单位名额限制的待遇。领导替我可惜，中级职称已满10年，可单位没名额就 法参评副高。部门领导建议我：这个情况，可以请 太太出 给总政首长写封信，请上面关照 下。领导可不知道，如果这＂讲 下＂要在我们家 提出来，得有多 勇 ！我抱着试试看的 理私下 跟你提了这件事。平素对我 向和蔼可亲的你，很严肃的说，＂这封信，我不能写，这违背组织原则。＂
　　2008年汶川抗震，作者第一时间赶赴现场报道
　　在你看来、 作的事，应该听单位的！我把你的原话告诉了部门领导，领导惊讶的同时 表达了敬佩：＂ 命，就是不 样！＂
　　年后，因2009年国庆阅兵直播 功，我获得了参评副 职称的资格并顺利通过答辩。感恩你的拒绝，让我能坦坦荡荡……
　　2011年国庆节，作者伍辉与姥姥张文。2个月前，姥姥刚刚度过了92岁生日
　　不知有多少报刊曾经写过，我 亲出 不久，因为过封锁线，为了部队安全，你和姥爷把她寄养给当地 乡……12年后，经历 苦寻觅，凭 上的胎记你找回了我 亲……那是你和姥爷战争 涯 的 段传奇。
　　新中国50周年国庆，在梅地亚酒店的 厅，听 亲完整地和记者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唏嘘不已。终于懂得你再三和我说＂如果不是我，你 亲找不回来……＂是怎样 种感情……因为，在12岁 孩的 中，她是 匠的 ，她是上树摘榆钱，上房掏 蛋的农村小姑娘……没想到 还有 个 家庭。养 对她说＂你 只有你 个 ……你要跟她回去＂，结果回家后她才发现，还有那么多弟弟妹妹……那时还是孩童的 孩 顿时觉得＂被骗了＂，幼 的她哪 明 ，即使有了那么多 、 亲还是要寻回＂丢下的那 个＂的苦 。如果没有你执着地寻找，她没有机会读 学，学医，成为 天使，医院院 。她也没有可能从事新药研发，项 选国家九五计划。
　　1952年，张文与大女儿、二女儿在一起
　　晚年， 与你分隔两地。 次，你收到她过年的红包，开 地说，＂我昨晚做梦，梦 发 了，今天就 到财了。＂然后你推着轮椅进了 屋 ，仔细清点之后，将红包 地锁进了抽屉。其实那时的你已经不上街不逛商店。 外孙 会给你买鞋，孙 会给你买喜欢的 服、床上 品，你 缺。你点钱，不过是收纳 意的 种 式， 关多少，那是 的链接。难怪有时家 发牢骚：＂天天给买东 的不 定记得住，给个红包记得可清楚！＂
　　年愈九十的姥姥还在做针线活
　　只有你最清楚，多 的 劳——记得7岁时的合影，因为排队时间太 ，你抱着的 表妹，她直接尿湿了你的裤 ， 此存照……妈妈 今都感慨坐 时你对她 微不 的照顾。听了 亲第 个胎 平稳，你说这是闺 ， 下来是 静的哥哥；第 个你说胎 强壮这是男孩，结果 下来却是假 的我。
　　1979年，洪学智、张文夫妇，与子女、孙辈合影
　　你爱照相，相册 最多的是不同时期，你和 孙辈乃至重孙的合影……你和姥爷有了8个 ，8个 家庭 有了10个孙辈，孙辈结婚， 有了8个重孙，四世同堂的 家庭，是你 缔造。
　　洪学智90岁时，与夫人张文及大女儿一家。后排右二为作者
　　作为 主 ，没有 你知道 个 家庭的运转殊为不易， 回忆起你 活的点滴，我们最爱谈论的是：你会仔细地盯着发芽的 椿，收下来的柿 ，院 快成熟的 楂， 作 员 家要分 个，这些收成要送谁…… 多岁，你还会每天5时起床散步锻炼，劳动惯了的你还 动 包粉条包 ，冬天要腌四川的豇 泡菜……每次孩 回家，临 你都要让他们带点 什么，也许是 箱 果、 桶矿泉 ……
　　1996年，姥爷姥姥。这一年，他们共同走过了60年
　　你和姥爷的婚姻是媒体津津乐道的话题，因为你们是那个年代为数不多的原配夫妻。看到记者笔下的点滴，我总觉的不是我认识的姥姥姥爷。因为我认识的你们也是会发脾 的凡 ，与所有夫妻 样，会为琐事争执。
　　翻看照 的时候，发现 向最不喜欢照相的姥爷，在任何合影中都会躲在 落中。只有和姥姥在 起的时候，姥爷才会露出孩 的那 ，调 地出怪象。这是我先 在北戴河抓拍的 张照 ，姥爷脑袋上顶着的是姥姥的帽 …… 作 员给他们夫妻留下的合影中也会留下这样温馨的 刻。
　　2004年，作者与姥爷洪学智。这一年，姥爷91岁
　　2006年姥爷去世时，你曾哀伤得不能 已。我曾 度担 ，你很难 出悲痛。可是，你让我们看到了 位 红军的坚强。虽然年近九旬，你还会像 学 般， 格 纸练字， 笔 画， 丝不苟，很快就写出厚厚的 沓……
　　1957年，38岁的张文
　　也正是这样的坚强，让你伴随着姥爷从开国上将被贬为吉林省农业机械厅当厅 ，后来 到了农场劳动……在 们都不知道未来会怎样的时光 ，姥爷坚定地对战友说，＂不能 杀， 杀就不能 证清 了。＂他坚信，＂四 帮＂不会 久，他等 待着历史对他们的审判。这样的坚强是同在夫妻的 脉中的，是你们共同的信仰。
　　2019年，100岁的张文
　　对于我们来说，你就是个不 的神话。九 多岁依旧 聪 明，和你说话不需要 声 嗓。你爱笑，照 记录下你从 年、中年、 年，90岁、100岁的笑容。今天，你赶着去天堂和久别的亲 重逢，在那 ，你的笑容依然灿烂……
　　【写于2022年4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