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与丛林

　　最近看了一部有深度的片子，这片子大约比较小众，且已经惨遭了封杀，所以我看这部片子的途径颇有些不足为外人道，这片子叫做《塑料王国》，是部纪录片。
　　这部纪录片的内容——或者说是内核，大抵上或许与我这篇文想要说的东西不是一回事，譬如说以纪录片的视角其实更加关注的人文，但其实本质上我觉得又能够相通，因为你拍摄民生疾苦也好，我描述山河变换也好，有一样东西总是在我们的手上受到着摧残的，这东西以人类的语言管它叫做环境。
　　环境在理论上分成两种：自然环境和生活环境。可人活在世界上是一直要发展的，而地球上能供人用的地盘一共就那么点大，所以最终自然环境也会变成生活环境。
　　近许多年来不断有人在埋怨环境遭到了破坏，他们甚至形成了组织——或者官方的或者民间的。他们气势汹汹、他们热情饱满，仿佛一定要给被破坏了的环境找到个背黑锅的罪魁祸首似的，否则就不肯罢休，殊不知他们自己其实也是这罪魁祸首中的一员，人当然不会在众目睽睽下面审判自己——私下里更不可能——所以他们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有什么成效。
　　我说这话可不是无的放矢，因为破坏掉环境的正是人类的发展：翻开历史书去看，我们可以看到人类文明疯狂进步的几个节点，其背后对应的恰好正是环境遭到疯狂毁灭的时间。比如工业革命、比如世界大战、比如全面现代化的实现，自然环境仿佛就在这些光耀显赫背后哀嚎着一般……可那又怎么样呢？难道就因为这个，人类便良心发现，从今往后就再也不发展、不进步了么？这当然是不可能的。要我说能有这种想法纯粹就是想当然的矫枉过正因噎废食——与人类发展进步随之而来的是高生产力，高生产力带来丰厚的生存资源，有了生存资源更多的人得以存活延续，甚至得到更高的生活质量——现在告诉我有几个人愿意把生活倒退，回到饿殍遍地茹毛饮血的几千年前？人要发展势必会破坏掉环境，人没法子不发展，所以环境没法子不造到破坏，这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违逆的闭环。
　　指摘是谁的责任其实没有意义，问题的关键之处在于有没有办法来有效的解决，那么是否有办法呢？有的，一些先贤级别的哲学家在几千年前就大约有了主意——老子清静无为的思想就足可以缓解这一切。
　　是的，是缓解，而绝非彻底改变。
　　这只因为人是一种杞人忧天、甚至于在很多问题上过于高看自己的动物，曾几何时我们口头高喊着人定胜天，其规模之宏大远胜于今日的悲悯情怀，然而事实是我们根本胜不了天，那么之后的种种顾虑担忧其实也不过就是虚妄地空谈。我们人类难道真的天真的以为凭着自己那点能耐就把环境彻底的摧垮了么？这问题显而易见，人类无论如何也是生长在环境以内的，之于环境而言，就好比是房屋内的住户：随便这住户生活习惯上的如何潦倒，把室内作践的怎样不堪，最终他还是没能力把房屋给拆了的——等到有一天他良心发现，他能做到的也不过就是把卫生打扫打扫干净，恢复成尽可能好的那幅面貌，至于之后他是继续住下去，还是搬走让新的住户进来，房屋本身并不会在意。
　　那么自然自然也是如此，它自有一套属于它自己的东西，等到人什么时候把脚步放缓，那东西就会自己冒了出来。
　　写到这里我突然想到了些什么，于是我把一部大约是十五年前、由史克威尔艾尼克斯公司制作的CG电影《圣童降临》翻了出来重新看，片头一分钟左右的内容，是那里面一只名叫赤红十三的长寿的狼，与它两个孩子在荒野上奔跑，然后它们越上了高山，仰天长号——镜头在这时候拉了一个远距，曾经强盛的完全由钢铁铸造的人类城市＂米德加＂迅速占满了荧幕的大部分空间，荒废了498年，它为那些葱葱郁郁的植被所掩盖，曾经它是我们口中的钢铁＂丛林＂，如今钢铁仍在，它亦变成了名副其实的真正丛林。
　　也许我们，真的不如我们自己想象当中的那样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