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作更high这一次,不作诗的白居易,更精彩
诗人也不一定要留诗,讲个白居易的故事吧。
我们知道,李白路过黄鹤楼的时候,曾搁笔叹息而去,以致后人留下"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的附会。这个大家都熟悉,就不细说了。
白居易不留诗的故事,则相对冷僻。
《云溪友议》记载:
宪宗元和十五年(820),白居易解忠州刺史,将经三峡返京,繁知一预作《书巫山神女祠》诗:"忠州刺史今才子,行到巫山必有诗。为报高唐神女道,速排云雨候清词。"白居易见诗,召与同游,而卒不赋诗。《全唐诗》即存此一诗。
白居易于诗歌一道,其实是很自负的。当然,他也的确有"居天下何难"的硬实力和底气。
看这首赤裸裸"显摆"的:
《编集拙诗成一十五卷,因题卷末,戏赠元九、李二十》:
一篇长恨有风情,十首秦吟近正声。
每被老元偷格律,苦教短李伏歌行。
世间富贵应无分,身后文章合有名。
莫怪气粗言语大,新排十五卷诗成。
白居易还有一首《杨柳枝词》
一树春风千万枝,嫩于金色软于丝。
永丰西角荒园里,尽日无人属阿谁?
这首诗什么意思?两种说法。
一种说法是:白居易有一个美姬善歌,名叫樊素;还有一个美姬善舞,名叫小蛮。白居易曾在其诗中写道:"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
后来白居易年高体迈,而小蛮却正值青春年少,丰腴艳丽。于是白居易写了这首诗,抒发惆怅心情。
另一种说法:这首咏物诗,抒发了对永丰柳的痛惜之情,实际上就是对当时政治腐败、人才埋没的感慨。白居易生活的时期,由于朋党斗争激烈,不少有才能的人都受到排挤。诗人自己,也为避朋党倾轧,自请外放,长期远离京城。此诗所写,亦当含有诗人自己的身世感慨在内。
从第一种解释来看,里面是不是有"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的意味和风情?
这首诗传到皇宫,唐宣宗便叫人去永丰坊的荒园折了两根柳枝,精心养在宫中。对于皇帝这感人的举动,白居易自然是深感荣幸无比感动——就像金圣叹"感而泣下,因向北叩首"一样。感动之下,白居易又为宣宗写了一首《杨柳枝词》
一树衰残委泥土,双林荣曜植天庭。定知此后天文里,柳宿光中添两星。
诗无达诂,第二种解释似乎也说得通(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无论哪种解释——这首诗无论从哪个方面说,都足以引发唐玄宗的共鸣。安史之乱后的唐代皇帝,可以理解。唐玄宗也是这样。
明皇将幸蜀,登花萼楼,使楼前善《水调》者奏歌,歌曰:"山川满目泪沾衣,富贵荣华能几时不见只今汾水上,惟有年年秋雁飞。"帝惨怆,移时,顾侍者曰:"谁为此"对曰:"故宰相李峤之词也。"帝曰:"真才子!"不待终曲而去。
这是对第一种解释的解释。
第二种解释,写人才不遇、被弃置不用,也可以说得过去,也足以打动励精图治的皇帝。武则天不就责备宰相错失骆宾王这样的人才吗?
但是,这么强的白居易,过巫山的时候,就是不留诗。
因为白居易最佩服,经常自愧不如的刘禹锡,曾经在古人的千余首题诗中,挑出皇甫冉等四人的诗各一首为代表。
这几首诗,尤其是皇甫冉的那首,真的足以让白居易搁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