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散文无花果里的夏天

　　无花果里的夏天
　　文 张玉鸽
　　邻居送来了一盘无花果，个肥，肚大，绿得饱满。
　　无花果是我的心头好。一到夏天，必专门去市场寻。早盼无花果上市，却始终未找到，恰巧邻居送来，提前满足了胃。
　　晚夏正值无花果成熟，此时进入三伏天，蝉鸣也剧烈起来，蝉一响，粘知了的人就开始行动了。父亲拿一根竹竿，我提着小桶跟在后头，来到路边，开始行动。小孩子极容易对一件事失去兴趣，等看够了，吃无花果便成了最大的乐趣。路边总会找到一两棵无花果树，如小球一般的无花果，圆滚滚地挂在枝头，它绿中带红，红中泛甜，甜中有一丝蜂蜜的浓厚。小时候我眼睛尖，老远就能看到隐匿在绿叶下的，碗口大的果实，我边看父亲的竹竿往树叶里探着，边时不时地往远处瞟去，仿佛要把果实看穿，直接吃到里面的红壤。父亲看穿了我的心思，他看过果树的位置，对我说，去吧，别跑，小心脚下。我便奔着那一树无花果过去。个小够不着，就爬上旁边的高台，先挑软的摘，小心地撕开外表，用嘴一咬，嚯，真甜！白中带粉的果肉在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光芒，三下两下，就把一小颗无花果吃了个干净，还不忘舔一舔手里的外皮，那甜，那浓，真叫人陶醉。
　　无花果上市。随意在一家摊位前停下，问了下价格，老贵。摊贩说，这是外地青皮无花果，专门培育，成本高，所以贵。这无花果个大皮薄肉多，比咱这随便长的无花果可甜多了。我听不得他诋毁长在路边的无花果，反驳说，不要看不起本地果，路边长的个小皮厚肉少，但也甜得很，不输你这外地果。摊贩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只能调转话头，一个劲地让我尝尝这青皮无花果。总觉得不好意思，称了两斤。虽然已经感受过无花果的鲜甜，却还是忍不住被那绿意吸引，尽管这外地来的无花果没有路边的亲切，但它蜂蜜般的香甜味却老是吸引着我的目光，让我完全失去抵抗。什么时候做什么事，什么季节吃什么食物，顺应自然的感觉也不错。
　　八月无花果挂满枝头。八月，一个满是阳光的月份，阳光催熟了无花果，满树的无花果融化了绿叶，一个个碗底大的无花果，整整齐齐，一排排地挂在绿叶中，掩盖在茂密里，浓绿是独属于八月的颜色。无花果熟透了，站在梯子上，一个个拧下胖乎乎的果实，小心翼翼地放在篮子里，绿意浓浓的无花果若盛在餐厅精致的玻璃碗里，又是另一种风味。小而胖的无花果，果肉细密，浓郁的蜂蜜香，是八月的味道，这味道，如蝉鸣般始终在我耳边响着，不曾落幕。
　　无花果落，桂花飘香。无花果成熟的季节，桂花也黄满枝头。桂花很美，很香，很温柔，只有这自然的味道，才能与无花果相配，无花果两半切开，果肉之上撒上淡黄的桂花，蒸煮后蜂蜜的香甜中又多了一丝清香。两香合一，这八月才不白过。
　　无花果有许多叫法，糖包子、映日果、稳仙果，奶浆果、优昙钵……优昙钵我不喜欢，映日果我不喜欢，奶浆果和稳仙果我也不喜欢，我喜欢叫它糖包子，裹满了糖的包子，甜蜜的包子，幸福的包子。无花果底部的小孔，时不时地会吸引需要授粉的黄蜂，有的黄蜂贪恋这味道，再也爬不出来，无花果便把它们分解成蛋白质，孕育出时间的风味。有些残酷的自然之道，却无意中造就了无花果如蜜般的香甜。
　　蝉鸣夏粮熟，蝉鸣愈演愈烈，无花果也长肥了身子，娇滴滴地挂满枝头。温度越高，蝉叫得越厉害，无花果也熟得热切。听见了一阵接一阵的蝉鸣，必是无花果成熟的季节，毫无关系的两者，竟也有如此奇妙的联系，无端让人欣喜。
　　过两天有大雨，父亲打电话叫我回去摘无花果，满心欢喜地回家，摘之前，认真地给无花果拍了张写真，想要留住这满树的硕果。粗壮的树干上，生出无数大小的枝叶，挂满绿油油的果实，一只蜜蜂飞到了离我最近的一颗无花果上，不断地震着翅膀，不舍离去，蜜蜂与我，一样喜欢这绿意，这香甜。
　　八月，分明是独属于无花果的季节啊。
　　作者简介：张玉鸽，山东青岛人，文章散见于《荆州晚报》《劳动时报》《德州晚报》等报纸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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