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十八年再登武城山夏游猫儿寨散记

　　十八年前，我在开县（今重庆开州区，下同）白桥乡（今白桥镇）中柏桥教书，曾和同事去家访时路过武城山，上去走了一遭。彼时正直而立，体格健壮。＂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转眼间十八个春秋如白驹过隙，不着痕迹。今近天命，苍颜颓发，四体欠灵，再登武城山，体力自然轻便不得。
　　说到武城山，开县人大多晓得。其山势巍峨，高耸于云阳、开县交界处。开县境内在白桥镇，云阳境内在后叶乡。
　　猫儿寨竹林小径
　　武城山，又名猫儿寨，顾名思义，寨如猫形，故得此名。武城山地势险要，凌空突兀于山梁之巅，其四周皆为悬崖峭壁，如刀削斧砍，乱石密布，植被葱茏，杂草丛生。
　　猫儿寨遗址石碑
　　十八年前对猫儿寨的印象，因时间太长，已然模糊。真要说点印象的话，应该是寨门上的石刻大字了。
　　中午，吃过午饭，见天气转阴，适合出行。遂驱车前去武城山。
　　一路上车轮疾驰，沿着盘山公路蜿蜒而上。＂山随田野尽，车入山地间＂，但见阡陌纵横，偶能鸡犬相闻。沿途乡野小景，煞是好看。约摸二个时辰的工夫，武城山已近在眼前。
　　山路崎岖
　　临近石寨，仔细端详，不禁为之震撼。
　　猫儿寨由前寨、中寨、尾寨三部分构成。前尾二寨仅有一处可入，中寨有两处可进。各寨的进出口均有关隘，系条石筑成，雄伟壮观，气势恢宏。特别是那关隘石门，高大宽阔，设计精巧，固若金汤，正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确系天工之作，非建筑大师恐难及也。
　　正山门
　　前寨四周，灌木遍地，芳草萋萋。寨内有大量石头建筑遗存，因年代久远，斑驳销蚀，破损厉害，然古风犹存，与众不同。
　　后寨呈瘦长条状，迂回幽深。寨边岩石上雕刻有猪、蛇和各式花卉等图案，依稀可辨，惟妙惟肖。此外尚有少许不知其名的物像残雕，图案模糊，散布于乱石草丛之间，横七竖八，支离破碎，零零散散，比比皆是。它们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在向人们诉说一个久远的故事，不禁让人浮想联翩，久不能息。此时，轻风拂面，令人心旷神怡。鸟鸣叽叽，好像也要和我凑个热闹，来一睹猫儿寨沧桑凝重的姿容。
　　后寨石梯
　　将尘封的记忆拉回，信步来到中寨。我徜徉其间，紧蹙双眉，目视残墙，似有所思。
　　凉快矣哉
　　这里值得多说两句。
　　中寨的东边为进入山寨的前门，由当地盛产的条形青石砌成。其色青灰，质地坚硬，上面长满了清苔，爬满了藤蔓，山风吹来，恰似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披上了一件绿色的大氅，仙风道骨，衣袂飘飘。条石大小匀称，錾纹均齐，砌缝规整，足见石匠手艺之精湛。
　　中寨是整个山寨的主体建筑，矗立于危岩之上，高大雄伟，蔚为壮观。十八年前这里还是一派荒芜，如今听寨上的负责人说，有众多香客捐了香火钱，现正扩大规模，修建庙堂，再立佛像，重塑金身。虽未完全峻工，但见朱墙灰瓦，白栏红柱，飞檐翘角，雕梁画栋，气度不凡。登斯寨也，情志舒畅，心胸开阔，其喜洋洋者矣。极目远眺，云、开二县农村山水田园风光，尽收眼底。群山延绵，披秀叠翠。山岭沟壑，积岚沉雾。农房圈舍，点缀其间。山林坡田，星罗棋布。风声呜呜，松涛阵阵。好一幅闲适恬静的渝东北农村生活画卷！让人目眩神迷，陶醉不已。
　　中寨正殿雄姿
　　云、开二县农村山水田园风光
　　目光收回，继续拾级而上，我有些气喘吁吁。仰面上看，记忆中的石刻文字即在眼前，但见石门正上方＂武城山＂三个大字赫然在目。柳体书写，字体端庄，遒劲有力。说起此山名，还有一个故事。
　　正山门
　　相传，晚清名臣李宗羲（开县人多称其为李大人）回开县省亲期间，在其姑爷（据传其姑爷就住在山下的武城村）陪同下探游猫儿寨时，见其山势雄武，宛若城池，有感而发，便乘兴挥毫写下＂武城山＂三个大字，武城山由此得名。同时还写下＂峻岭连珠形如玉笋，奇峰鼎峙势若金城＂的对联，对仗工整，语言凝练，极言山寨气势之盛。百余年时光悄然滑过，此联仍屹立于山门两侧，虽历经风雨而不朽。山门外侧左右两边，各题有＂云蒸霞蔚＂＂月白风清＂八个行书大字，笔法流畅，舒展有型。我倚在山门前，摩挲着这古朴苍劲、余温尚存的刻字，抚今追昔，唏嘘不已。苏轼诗云＂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人故事，宠辱荣耻，皆随风而去，遂成云烟。
　　右侧字碑
　　左侧字碑
　　熟悉开州文史的朋友对李宗羲并不陌生。他生于1818年，逝于1884年，号雨亭，四川开县汉丰人。自幼聪颖善学，五岁入馆就读，十八岁县考得生员之资，后经乡试，中举人、进士。历任英山、婺源、太平知县，继擢山西巡抚、两江总督。其一生清廉，勤政爱民，忠君报国，正气凛然。李公先贤，实乃我辈学习之典范。据《开县县志》载，清嘉庆年间，开县大旱，田地干裂，庄稼颗粒无收，饥民遍地。时任两江总督的李宗羲惊悉开县灾情后慷慨解囊，遂捐银4000两，拯救乡民。又捐银1000两，用于修缮学馆，资助赴京应试考生。如此善举，百余年来在开县一度传为佳话。
　　李宗羲像
　　好山好水看不尽，无限风光在险峰。不知不觉，天色渐晚，日薄西山，只好不舍下山。回望武城山，余晖映照，层林尽染，云蒸霞蔚，流光溢彩，有如仙山楼阁一般。
　　夕照亭
　　言有尽，意无穷。十八年后再登武城山，感受自然与往不同。点滴往事，历历在目。风雨半生，酸甜苦辣，成败得失，世事变迁……一如这山间氤氲升腾起伏不定，往来翕忽踪迹难觅。
　　下山途中，农人回家，鸡鸭归圈，狗吠声声，炊烟袅袅。天上彩霞似锦，池中碧水如镜，相映成趣，祥和美好。空气中偶尔还飘来一股腊猪油炒洋芋片片儿的香味，整得人口水直流。
　　山村余晖
　　这样的奇景，不知何时能再来一观？
　　远眺猫儿寨
　　是的，武城山的确是寻幽探奇、登高健身的好去处，有兴趣的朋友可前去体验一番，一定不会让你失望。